姚雁儿身子也是有些倦乏了,只养了会儿神,也不知这轿子抬了多久。第一次进入皇宫,姚雁儿心里竟也没多少忐忑之感。这抬轿的人换了几拨,总算到了下轿子的地方。两个宫女服侍姚雁儿下来,她们上身都穿着雪白短打襦衫,下撒齐了胸前的红色抹裙,行动之间衣衫舒展,又带了几分婀娜。
姚雁儿随意轻依,身娇若燕,美态逼人。便是一旁服侍的宫女,也是心中暗赞。从来只听说昌平侯府的侯夫人是个出色的美人,只也没亲眼见过,如今一见传闻也不是虚的。
“请夫人随我等前来,前去御花园中。”那宫女如此说道,面色柔和。
姚雁儿也随那宫女一并前去,凤尾珠子映着雪白脸颊,更添了几分娇艳。
御花园中,京中贵女也陆续来了一些,聚在一道,三三两两的说话。姚雁儿知原主因身子原因,也没个什么手帕交,又见无甚相熟的人,故此也只寻个花亭子坐下来。自有宫女备上香茶与点心。
姚雁儿也是个敏锐的,似也察觉有人打量自己。她长长的睫毛轻轻掩住眸子,掩住了眼睛里几许光彩。
这御花园中有几个女子却是一身素净衣衫,竟是极朴素的,与周围女子锦衣华服是截然不同。然而她们个个都是深色倨傲,并不见半点怯弱之态。姚雁儿眼珠子一扫,心中也估了价,这些个女子身上穿着的,不过是二两银子一匹的湖锦。当然她们衣饰整齐,并无什么逾越处,只与满室的华服贵女比起来,又自是有些不同。
一名黄衫子少女走得累了,也入姚雁儿这边休息,却原是礼部陈家姑娘,在诚王府见过的,也算是面熟。那陈家姑娘瞧着姚雁儿身上蜀锦,眼里也是禁不住透出了几分艳慕之色,也凑着和姚雁儿说话。陈家姑娘吃了口清茶,又扫了那些个素服女子,眼中也是透出几许轻蔑:“姐姐不必在意那些个穷酸,左右也不过是是都察院、御史府出身,只爱清贵的名儿,便是家里的姑娘,也被教导得跟夫子似的,极为素寡。平日里一个个却是端起架子,目下无尘的模样,仿佛咱们都是些个俗物,只她是清贵的。”
这陈家姑娘大约是瞧见这些素服女子对姚雁儿留意,所以这般解释。而她言语间,似乎也本来就极为不喜这些个女子的。
“也不过是太祖开了科举,给这些寒门子做官的机会。只他们原本就是泥地里的人,也只靠会写文章才得势。与世家比起来,却无什么底蕴。为了自抬身价,倒是另辟蹊径,打着什么为民做主的牌子,自诩清烈而已。咱们都瞧不上她们,就装腔作势哗众取宠罢了。”
陈家姑娘白嫩嫩手指上染着红红丹蔻,脸颊白生生嫩得很,说话却有些尖酸刻毒。姚雁儿却是知道,这些个监察御史在民间名声并不坏,时有他们为民做主硬冲权贵的故事。故此朝中除了皇家、世族、新贵之外,还有这样一股被称之为清流的势力。
只陈家姑娘虽说得好尖酸,却也并非没道理。姚雁儿也是个好享受的,这吃喝住都想办法折腾得自己舒服些,可不会苦了自己。
这上等天锦,有些人瞧见,那是嫉妒。可落在清流眼里,那可是十恶不赦的罪过的。瞧来这根源还是李竟送的这一身好衣衫上。
姚雁儿也不理会,瞧便瞧了,她也坦然得紧,也不放心上。只这时,那几个清流女眷,竟自向姚雁儿走来。姚雁儿心中微愕,随即瞧去。
近些看,这几个女子年纪尚幼,不过十六七岁,正是花朵儿一般年纪,却是未施脂粉。好在十六七岁的女子,便是不如何打扮也是丑不到哪里去,反而添了些清爽干练。只这几个女子,神色都不是极好,瞧着姚雁儿却好似瞧什么十恶不赦的。这般年纪,华衣美服她们不爱,反而当做洪水猛兽一样。
“家父欧阳函,小女子欧阳素,见过侯夫人。”
欧阳素冉冉一笑,似十分自矜。陈家姑娘面上却透出几分惧色,也不好躲,只也是这般讪讪然坐一边。
那赵函在朝中可是出了名软硬不吃的,虽树敌颇多,只却反而得了当今圣上喜爱。只爱他性情铁硬,刚正不阿,又是十足纯臣。故此别人便是不喜他,也不好得罪。至于赵函之女欧阳素,也俨然这些清流圈子之中女子的首领。
姚雁儿起身行礼,也是不曾失了礼数。她这般娇滴滴的样子,让欧阳素那双清澈眸子之中也添了几分不喜。这些权贵家养的女子,那可是锦衣玉食,养得极为娇贵,会些琴棋书画又如何,却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只知道吟风弄月,浑然不知世事罢了。无非是仗着家世,在那锦绣堆里养着。
欧阳素的神色,越发清凛,目光却也是落在了姚雁儿身上穿的华美衣衫之上。
“夫人可是听闻,今年闽川一地,却也是闹了天旱。朝廷虽有拨款赈灾,却仍只能管个饥饱。只可叹,朝中权贵,却浑然不知民生疾苦,仍然是朱门富贵,不知那些灾民的苦楚。”
欧阳素甚是感慨,眼眶也是微微发红,透出了几分悲悯之色。
姚雁儿唇角透出了柔和的笑容,心下却也是有些不是滋味的。虽她是个好享受的,心底到底还是有几分敬重这些个清流。可如今,她可招惹上人家了。
当然这些清流可是站在正统道德上,无论多少人私底下骂他们是疯狗,仍然是不好招惹的。姚雁儿面上也并无恼意,只是轻叹一声:“赵小姐说得极是,我虽是一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