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亦是嗓音微微一扬:“你这做姐姐的,心里便是这般寡情的?什么猫儿狗儿,你只做贤惠引进府里去,生个庶子庶女也当做宝贝一般,自家正正经经的妹妹,要来帮衬你一二,你却是个随意推托的。这世族之所以能枝繁叶茂,无非是家族二字。也是个眼皮子浅的,竟是这般不知轻重。我原本教导你们姐妹和顺,事事以家族为先,你却也是从来不放在心上。这女人,第一要紧的是子嗣,第二便是家族。你一无子嗣,又不肯亲近家里,真将那些个恩宠当个真?”
她就知道,这个女儿是个寡情的,也不怪自己从来就是不喜她。
姚雁儿轻轻举起袖儿,半遮住面容,娇滴滴的说道:“母亲,音儿哪里有这个意思。”
她一双眸子水光流转,分明有些惶恐之意。
萧玉犹自觉得气不顺,若不是为了羽儿,便可不肯罢休。
姚雁儿轻轻的说道:“音儿只恐侯爷听了些个闲言碎语,故此不肯。然而我自是会替妹妹说话,我也盼妹妹待我身边,身边也有个帮衬的。就只恐委屈了二妹妹,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又是嫡出,原本该千好万好,却落得低了我一头。我心里也不好受,只觉得担不起。”
姚雁儿这几句话说得也是柔和异常,萧玉也尚是听得入耳,心里火气也淡了些。
也算这个长女是知道些个分寸的,知道原本是委屈了羽儿。一个好好女儿家,就算是滕妻,说出去也是不好听。再者那寒门子闹了这么一遭,不似计划那般顺利,自己女儿过去也免不得要受些闲气,萧玉也心疼。
“娘急了些,也是见你不知分寸,心里替你急的。这话说得糙些,肉烂了还在锅里头,不必将恩宠让给那些个外人。你婆婆是个糊涂的,偏宠二房,总跟你急。娘原本怕你吃亏,抵不过一个孝字,所以让你委屈些。然而你面上虽然孝顺,心里可是要清楚,多留些个心思,总不能自己吃亏。以后羽儿跟你一条心,不至于让你在侯府被欺辱了。”
萧玉倒是难得和颜悦色,拉着姚雁儿的手掌说话,做足了慈母样子。姚雁儿也是这般听着,轻轻点头。那贺氏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萧玉从前却并不是这般说的。什么百善孝为先,什么身为女子就该孝顺婆母,要事事听从。从前的纳兰音也是这般做的,将贺氏当成亲娘一般的敬重。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一颗石头若是冷了,那是怎么都捂不热的。如今萧玉却是改了口,无非是担心纳兰羽坏了名声,又进门做了滕妻,婆母就计较起来,冷言冷语说得纳兰羽抬不起头来。
于是到了如今,萧玉倒是拿自己做筏子,只盼自己和贺氏闹起来,倒让纳兰羽好立足。这可真是慈母心肠!
姚雁儿眼里也是透出眷念之色:“母亲说这些个话,我知道都是为了女儿好,如何不心里感激?我的心里又不是糊涂的,又有什么不清楚?”
萧玉也不意外,她虽然不喜这个长女,其实心里面已经是习惯了,只要自己轻轻一句话,姚雁儿就千方百计讨自己喜欢,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只是这大女儿虽然听话,萧玉却似习惯了,总也是不以为意。
“我这做娘的,自是为了你好。”
萧玉容色也和顺些:“这些话头,我自也是不好自己去跟侯爷说。羽儿虽是清白,也不能平白让人瞧低了去。”
倒是不肯自个儿做恶人,若姚雁儿和李竟争执起来,只恐怕萧玉反而埋怨自己女儿。
姚雁儿轻轻咳嗽了两声,柔柔说道:“这次秋猎罢了,女儿就与侯爷说起这桩事。”
萧玉见她怯弱弱的,心里也是越发不喜。如此柔弱,哪里有半点世家女子的端庄大方?
也是个扶不起台面的,只挡不住命好。
见着姚雁儿这妖妖娆娆的样子,萧玉心里再次浮起一丝熟悉的厌恶。这个女儿,虽是她亲生的,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厌恶得紧。
送走了萧玉,红绫几个丫鬟都是跪下来。红绫更禁不住说道:“恕奴婢大胆,这二小姐那是万万不能进门。夫人虽然纯孝,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二。如此这般,谁大谁小,尊卑不分,那可不能在府里立足。”
“我虽应了夫人,可是也不过虚应罢了。你们也不必如此,且先起来吧。”
姚雁儿让这几个丫鬟起了身,只这几个丫鬟面上仍有几分担切之色。要知道自家夫人一贯都是纯孝,若说对贺氏尚有几分虚以为蛇,可是对萧氏那就是实打实的掏心掏肺。如今夫人虽不乐意二小姐进门,以后若是萧玉再逼一逼,指不定心那么一软,就应了下去。
如此那可也是给自己戴了套儿。
姚雁却让红绫取了针线,自个儿做几下针线活儿。她虽然一手好刺绣,却不好此道。只心情有些浮躁时候,做些个针线活儿,倒是能平心静气。
她自也不是原主,纯孝也是说不上,只是任谁被萧玉这般妇人来闹过,心里也多少会添些不痛快的。姚雁儿自做些刺绣,让红绫挑了线给自己使。在她动作之下,一朵栩栩如生的红梅冉冉绽放。
那个林非虽然是寒门子,可是到底也是有功名在身,且十分仰慕纳兰羽。纳兰羽嫁过去,面子虽然过不去,可是也是低嫁,对方必定是会善待。姚雁儿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纯善了些,既然纳兰羽是不稀罕的,自己就给她挑个好的又如何?
有些人,吃了亏不知道记教训,反而想从别人那处将好处给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