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那一张无暇俊容之上,两片乌黑眉毛下,一双眸子却是清亮若水。他目光轻轻扫过这些世家子,便是瞧着秦渊,面上也不见那一丝一毫的恼意。
“容家四郎好兴致,不若,我赌李候能赢。”
容四面颊顿时涨红,一时竟有些惭愧之态。
秦渊心中却也是忽的泛堵,那股恼怒之意更浓。
“尘少此刻,可是心有不甘?”秦渊蓦然紧紧握住了马鞭,眼中一丝恼意一闪而没。
苏尘手指轻轻在唇边摇动,那双清凉如水的眸子之中亦是透出了一丝浅浅笑意,似笑非笑。
马车帘子轻轻的放下,在场的世家子方才松了一口气。
苏尘气质十分温润,可是他就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力,压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就算如今算是撕破了脸,可是他们见到苏尘,还是会觉得十分拘谨。这般温润如玉的人物,偏偏给人这样子的感觉,实在也是让人不明所以,禁不住生出了几许困惑。
场中云辞方才亦是回过神来,轻轻透了口气,且也是压下了心中那么一丝烦躁。
竟哥肯张扬一番,那也就是了,总是一桩好事,且也不必理会是什么原因。
再者如今竟哥对姚雁儿千宠万宠,那也不算是什么,无非是贪图这妇人美貌罢了。当初竟哥儿肯为了青姐那般自暴自弃,娶了这样子一个妻子,若是青姐儿肯回心转意,竟哥心里必定会忘记这妖娆的妇人。
只是青姐儿那样子人物,那样子胸襟气度,那样子绝代风华,大约不会轻易改了心意了。
至于那几个蜀客,云辞心下虽然觉得苦恼,却亦是无可奈何。
秦渊亦和那些个世家子到了猎场外围。他抬头,恰瞧见苏后扶着一名清俊孱弱的男子入场。德云帝性子温和,人也极聪慧,只是身子骨极差。故此朝中清流虽不喜苏后,暗中却也是不得不承认,这无子之事多半出在德云帝身上。实则当初亦是因先皇没有子嗣,太后做主,从外地潘王之中过继了一个。故此亦是这般,德云帝方才从一个不得志的潘王扶摇而上,成为如今的九五之尊。
秦渊心忖,这般病恹恹的身子,若不是出身皇族,哪里来这般好机缘?
这些轻狂如厮的念头,秦渊从前断然不会有。
只是此刻,他却亦是心念流转,竟亦是生出几分这般心思。
自己论出身、容貌、才学、能力,哪个不胜过这赵家儿。就是自己这身子,也断然不是这般病恹恹。
今日自己一鸣惊人,再用诸般手段,笼络五姓子。
苏尘那厮懦弱,但有些话原本亦是没错。
世族与皇族,只恐亦是不能兼容并存。秦渊眸中却也是透出了几分狠戾,既然不能并存,为何退让的是世族?
说不得,到时候亦是只能翻了天。而自己也只能辛苦些,担上天下大事。
此刻秦渊亦是想得十分快意,早将什么姚雁儿,什么苏尘给通通忘了干净。比起以后的大事业,眼前这些又算什么?
他一张清俊的面上,透出了几分兴奋的潮红,一双眸子亦是透出明亮光彩。
马车中,容世兰埋怨:“秦渊那厮好生无礼!”
她恼恨,极是为苏尘不平。公子不应该这般恬淡的,他应该做些什么,比如说动秦家那些个长辈,这其中总是会有老成持重的,并不赞同的。又或者用些个什么手段,利用利益纠葛,逼迫秦家在扬州盐事上松了口。总之,法子总是会有的,公子这般聪慧,自然将这些手段运转的如火纯青。
只这些日子,公子竟也只是抚琴、读书、赏花,竟无别的动作。
甚至秦家有人不满意秦渊所为的,寻上门来,公子也是避而不见。
苏尘却也是轻轻品着面前糖水,却是由莲子、银耳、红枣、百合炖煮的,最是清新滋补。
“世兰,音娘有句话说得极对,秦郎,该吃药了。”
他成竹在胸的样子,亦是让容世兰觉得愕然。更不必提,公子居然还用那般赞赏的语气说起那个女人。容世兰心中亦是一阵犯堵,纳兰音这个名字,她是不乐意听的。
场外姚雁儿亦是和李竟分开,前往女眷所在位置。她娇容在阳光下泛起了潋滟清光,容色却亦是不卑不亢,竟然不见半分局促。
世族、新贵、清流,几方女眷暗中盘算,亦都是对姚雁儿敬而远之。
只是眼见此时此刻,姚雁儿这般沉润镇定之态,倒也是禁不住生出了几分异样惊讶之情。
这般风仪,倒也是极佳的。
更有些深谙风月之道的妇人禁不住暗中点评姚雁儿,此女天生容貌娇艳,有内媚之态,蛊惑人心。若不能靠着气场凤仪将这份天然妩媚之态压下去,便也只会显得轻佻。
姚雁儿两片宽大的衣袖垂在两边,容色凝定,目光却也是不动声色的探望眼前形势。
她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苏后,从前苏后那丰盈如凝脂般手臂之上,是套着一串儿赤红蜜蜡香珠的。亦是难以想象,这身份极尊贵的苏后,会算计自己这个妇人。
那李四郎,却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众人跟前。只见他面色苍白,全无昨日嚣狂张扬之气。
御前不得骑马,他已然下马,又因腿部受伤缘故,故此走路亦是一瘸一拐,越发显得可怜。
好好一个蜀中世家子,如今竟然是成为残废了。众人心思各异,想法却亦是一般,这次李竟闯下大祸,料想也是绝不能善罢甘休。
李四郎面色亦是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