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你的车子好像很久没保养了,如果今天之内你踩刹车十次以上,你车子的刹车就会失灵,然后是然后还是蓝后,蓝后还是然后……”
耳边还重复着那道生硬的机械女音,可是那说话的调调却是秦立国最熟悉的,做梦都能梦上千百万次的语气和声调。
那一起一伏之间,他就能想像到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得有多生动。
丁柔说话有点不太清楚,然后经常读成蓝后这样的,很少见过大人还有这样说话不清楚的吧,丁柔就是其中之一,不是很多说不清,只是有一个两个词儿说不清。
这些别人可能注意不到,但是秦立国这个丈夫却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丁柔每次说然后这个词儿时,都会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可是越是这样小心谨慎的,还越是容易出错,久而久之,丁柔用词遣句的时候,基本上不会用到‘然’这个字,如果不可避免一定得用上时,她说这个词儿发怵自然就是拧着青黛色的秀眉满脸的不情愿的神情……
如果要是心细的人,听秦立国说话,也能听出来,秦立国有时候也会把然字说成蓝字,他不是说不清,是刻意这样说的。
特别是在丁柔去世的前些年,他每天都要重复这个然字很多次……
耳边现在依旧是这个然后还是蓝后,蓝后还是然后……
关于这个还是有个典故的,那时候丁柔不是说这个然后总是说不清么?总是蓝后,自然说成自蓝这样的……
秦立国就曾打趣的取笑过妻子,是然后还是蓝后,蓝后还是然后,到底是然还是蓝,是蓝还是然……
这是属于两个之间的闺房秘事儿,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响着,那时候丁柔总是掐着腰站在那里,一脸气鼓鼓的神色说:“你等着我肯定能说清楚的……”接着就是然后蓝后的一通说……
秦立国留恋这样跟妻子的声音几乎相同的调调,如果不是今天这通莫名的电话,也许他都不记得他们还有曾经的美好了,也许他都会忘记掉丁柔的声音了……
他想挂掉电话给郝贝打电话的,他真的这样想,可是却是留恋着这通未知号码的电话。
……
郝贝呢,开着车子那是全神贯注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道路上,这姑娘有时候也会脑补的,就是想着前方会不会突然冲出来一辆车,或是那些暗处的肖小们会不会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郝贝想如果这样,她不该开车走的,开车有危险啊!
但是你走到在大马路上就没危险了吗?似乎更加危险吧。
现在就盼着能顺利的到大院,从来没有觉得大院门口的警卫是有多可爱,然而郝贝看到骄阳下被烈日晒的黑幽幽的门卫小战士眼晴都红了。
只要过去这道红绿灯,开进那道门坎,就安全了。
歪头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两个小娃儿,强挤了一丝笑脸:“没事儿,别紧张,有妈妈在。”
说罢,郝贝自己都愣了一下,秦立国给她说这话时,她觉得心很安,现在她又把这话说给孩子们听,可是她说的时候,她也是怕的,忽然就想到了秦立国。
秦立国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也怕?
谁说男人就不会怕了,人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都会有一种恐惧心理,这一点上是不分男女的,不过女人更加的胆小一点就是了。
这么一想,就有点眼泪丝丝的,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祈祷着顺利的到大院再想其它的办法了。
就这么近的咫尺的距离,这等红绿灯的功夫吧,就看到同行隔壁的车子里,正在上演一出人间惨剧。
一个黑衣人开着车,后座上一个穿着学生服的少女,郝贝看到的就是少女的头被压在车窗上,嘴巴上封着胶带,脸上挂着泪水,身上还压着一个男人,男人的手正在少女的衣服上撕扯着。
就这么青天白日的,就有这样的人间惨剧,郝贝那眼珠子都瞪的快出来,伸手就要拿手机打110报警。
裴黎曦却是快一步的抢过她的手机,十分无情的提醒着郝贝:“妈妈,我们要尽快的赶去大院。”
郝贝怔了怔,瞬间清醒了一点,点点头,继续等绿灯,但眼晴还是时不时的往隔壁的车子上瞟去。
“妈妈,你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你想想秦爷爷为什么让我们赶紧回大院。”裴黎曦很冷静,很显然也看到郝贝看到的了,但小娃儿比郝贝能撑得住,不去看不去想不去管,只做他们现在应该做的事儿。
郝贝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对就是这样,要把孩子们安全的送回去。
就不往左边看了,往前看是红灯,一撇对面,吓得差点没吐了,斜对面一辆画子里坐着一人,一个血人,从对到郝贝能看到的上半身,全是血红红的,就跟发生了命案,或是一盆热血浇下来了一样。
就这样,那人还伸出舌头舔着这那些红的,跟个吸血鬼一样的。
郝贝不淡定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幻觉了啊,怎么能看到这样的?
吸血鬼一样的男人就冲着郝贝这儿挤挤眼,也许人家不是冲郝贝挤眼,但看在郝贝眼里,就是冲她挤眼了,这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个吉祥的征兆,这姑娘吧,还有点小小的迷信的。
手开始发抖,踩着刹车的那只脚也开始不听使唤了起来,心底似乎住着一只恶魔一样,咆哮着想要冲出牢笼来……
黄灯了,马上就是红灯了,裴黎曦在后面默默的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