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道震碎漫天红云的震颤声音,黑衣少年的十指微微颤抖一下。/p
他缓缓松了松十指,接着浑身震颤一刹那。/p
身后水月为他披上的那道深蓝色披风直接被震为无数碎沫,在狂风之中化为灰飞烟灭!/p
黑衣少年的身影,在天崩地裂的落日镇之中,背对水月,却犹如一道地狱之中降临的修罗一般醒目/p
令人永世难忘。/p
他用双手支撑起上半身,脚步虚浮,微微踉跄,极为苍白地前行两三步。/p
接着身躯站定。/p
死寂。/p
那个黑衣少年,伸出一只手,揉了揉鲜血淋漓的眉心。/p
滴答。/p
滴答。/p
身后那团被人掏空的心口,此刻血迹依旧止不住的下落。/p
黑衣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触目惊心的贯穿伤口。/p
易潇轻声笑了笑。/p
这道笑声击打在水月身上,令她面容再度苍白三分。/p
山崩地裂。/p
6地瓦解。/p
天昏地暗之际,黑衣少年陡然长吼一声!/p
大地之上那股绵连如龙脊的力量狂暴突起,将一整块地面挤开,一颗数十丈大小的恐怖头颅猛然探出,幽幽眸子宛若星辰,盯住那个倔强站在原地的瘦削女孩身影。/p
水月面上没有一丝血色,怔怔看着那个黑衣少年转身。/p
易潇的眼眸里已经化为纯粹的黑色。/p
那条恐怖的巨蟒幽幽直起头颅,站在头颅之上的小殿下面无表情,短迎风而长,恐怖的生机以这样一种形式在体内泄而出。/p
小殿下鬓角长飞扬,闭眸再睁眸,瞳孔之中的纯粹漆黑令人毛骨悚然。/p
他一只手轻轻拉扯身上宽大黑袍。/p
那袭黑袍被狂暴的力量直接撕裂,化为漫天飞灰。/p
易潇手上攥着一角古老画纸。/p
水月惨笑一声,盯住那张画纸。/p
画纸上绘着一个黑衣少年笑意浅淡观摩石碑的模样。/p
是黑衣少年观碑画像。/p
易潇离开水月屋子时候,特地带走了这张画像,当着水月的面,郑而重之放入自己怀中,算是自己与她的一个交换。/p
而此刻易潇面色漠然。/p
右手微微用力。/p
“噗嗤”一声,魂力火苗在手中燃烧而起。/p
那张黑衣少年观碑画像在火焰之中枯萎,最终洋洋洒洒。/p
一片黑灰。/p
那条恐怖巨蟒抬起眸子,似乎想听到黑衣少年的声音。/p
小殿下再也不看下方的水月,淡然开口道:“走吧。”/p
通体雪白的庞大巨蟒一半身子依旧潜行在地下,直起的一半身子摧枯拉朽一般将街道一侧的建筑全部击垮。/p
....../p
....../p
易潇离开之后——/p
红衫钟天道急着拉扯水月袖子要离开这里,却现她身形不稳,跌倒在地,眼睛通红,死死盯住那道黑衣少年脚踏雪白巨蟒身影离开的方向,直到如今,依旧不愿意离开。/p
钟天道手上再度用力,却现那个瘦削女孩的身影缥缈虚幻起来。/p
非实体。/p
而是虚体。/p
一道惨然声音传来。/p
“其实......他说得是真的。”/p
红衫雕玉老板微怔。/p
“我们......都只不过是这座镇子里的囚徒,傀儡。”/p
“看到的,都是那个男人希望我们看到的。”/p
“或许我们想到的,也是他希望我们想到的。”/p
他面色茫然,却依旧选择了听下去。/p
“我们活着,却毫无意义,在无数个轮回之中,无数次记忆被清空,无数次记下,无数次忘去。”/p
“我们是棋子。可悲的棋子。”/p
水月咳出一口鲜血,痛苦道:“说到这里,用‘我们’......已经不合适了。”/p
她抬起头,幽幽望向红衫男人,“应该是‘你们’。”/p
钟天道的身子僵住。/p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要听命于所谓的‘尊上’?”/p
“为什么,你们脑海之中,总是空空如也?”/p
红衫雕玉老板的面色有些苍白。/p
“是‘尊上’不让你违背他的意思,抹去你们的记忆。”/p
“也是这里的规则......不让你们拥有记忆,这样,就永远封锁了你们的思想。”/p
“但是......那个紫袍男人,一直被困在二层楼里,不是吗?”/p
红衫钟天道嘴唇已经在颤抖。/p
水月惨笑一声:“他是被自己亲手缔造的规则困住的,而可笑的,是他自己也无法违背自己的规则。”/p
水月想伸手触摸自己,却现无能为力。/p
她的手指是虚幻。/p
她的脸颊也是虚幻。/p
说到底,她只不过是那个紫袍男人虚幻而出的规则,用来弥补这个世界的空缺。/p
当大红月降临之时,那个男人会解开所有的枷锁,他离开二层楼之时,将以这个世界主宰的身份,重新君临大地。/p
自己被玄上宇制造而出,为的就是有一朝能找到完美解开他束缚的方法。/p
现在那个黑衣少年的力量冲破了六道轮回的枷锁。/p
佛骸的规则被打破了。/p
那么自己......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吧?/p
水月有些惘然低下头。/p
手指从脸颊上交错而过,仿佛穿越了时空。/p
接着她看着地面上留下的一滩晶莹痕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