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到了何地,距圣旨上所说的张家口还有多远路程?”
李成栋穿着参将的制式铁盔铁甲,先是看了看天色,策马停在高杰一个马位后,这才是说道:
“回大帅,末将估计,此时应是快到小牛庄,张家口距此不远,大军明日早晨就能抵达。”
“嗯。”高杰点点头,忽然‘嘶’地吸了口凉气,咒骂道:“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天气!”
虽然时间来到了六月,但气温却一点也没转好,还是能看见自己呼出口的凉气,许多常年在北方征战的朝廷兵士都是随身携带厚实的鸳鸯战袄,以备随时替换。
原本朝廷的鸳鸯战袄有许多年未曾更换,就算已经破破烂烂根本不能再穿,许多兵士也还是不舍得丢弃,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防寒保暖的衣物可就只此一件,扔了今后穿什么。
如今崇祯皇帝重视武夫,前不久总算是发下了新的一批,对于兵士们来说,可真是雪中送炭的圣明之举。
高杰被任命为宣镇总兵,这一人得道,部下诸多军将自然也都是跟着鸡犬升天,方才回话的正是前不久刚被提拔为参将的李成栋。
听高杰的叨咕,李成栋也表示赞同的点点头,说道:
“天色如此反常,依末将看,还是在江南待着更安生些,到这鸟不拉屎的宣府来干什么。”
按理来说,江南一带的气候几乎常年都是十分宜人,李成栋说这些话,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高杰却并不赞同,直接挥手道:
“廷桢你可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江南待久了,人可是会待傻的!”
李成栋听不懂,正待多问,高杰却忽然摆摆手细听起来,待他细听一小会儿,紧跟着又是面色大变,张口喊道:
“不好!有贼兵来了!”
这种时候李成栋也是感觉到自己脚下微微颤抖的土地,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对高杰说道:
“大帅,能有如此动静的,怕只能是两千人以上的马队才行”
此处无声胜有声,李成栋这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高杰心知肚明,朝廷虽然近期有些起色,但也根本凑不出来两千人的骑兵。
如今大顺军还没有打过来,那么来者是谁,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高杰希望来的不是建奴骑兵,蒙古虽然也很勇猛,但比起建奴马队来说,那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正待这时,李成栋神色紧张说道:
“大帅,鞑子马队忽然间杀到这里,怕是有奸人从中作梗,依末将看,还是暂且退往宣镇,毕竟夫人和弟兄们的家人都在镇城安置。待镇城安定后,再出兵与建奴决一死战!”
高杰知道鞑子的战斗力,这次身边就只带着七八千的步兵,马队甚至不足千人,就算是蒙古人都难以抵挡,更别说建奴马队了。
李成栋既然已经提出,高杰本就是无心作战,当即就顺水推舟,回身大喝下令赶紧跑。
说来也是搞笑,这本来兴冲冲奉旨前往张家口去抄家的几千官军,只听到建奴马队的风声,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居然从上到下都是屁滚尿流的直接跑了。
高杰一边跑,实际上心里也是在敲鼓。
毕竟自己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步兵,若是对方马队想追,那是根本跑不掉的,此时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这支骑兵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因为只有那样才有可能逃脱。
然而天不遂人愿,高杰越跑,这种侥幸心里也就是越低,他分明听见后方‘腾腾’的声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过不知为什么,就是看不见追上来。
一个高杰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浮出水面,这支马队不是为了攻城夺地,甚至不是为了抢掠物资,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高杰脑海中出现无数个曾想置他于死地之人的身影,但下一刻都被他过滤掉,这些人除了李自成以外,还真没人能搞出这么大的手笔。
思来想去,高杰忽然觉得这事儿实在蹊跷,自己前脚接到圣旨,正在前往张家口的路上就遭到一支马队拦截,难道是那七家豪商搞的鬼?
高杰在慌不择路的溃逃,根本没什么心思去考虑别的,对方既然没追上来,那赶紧跑就是,这种时候浪费时间那可就是浪费性命。
高杰在心中暗恨不已,要是自己这次能活下来,这七家就算崇祯不下旨,他也是得抄定了!
这他娘的实在是憋屈啊,当年在中原被李自成撵着打,好不容易混到实镇一方总兵的高位,居然又被一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马队追着跑。
若不泄此心头之恨,自己堂堂七尺男儿颜面何在,此后在军中威严尽失,又能如何领兵镇关!
就在高杰逐渐下定死战之心的时候,眼前居然出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看样子应该是个荒废已久的屯堡,就连上头那大明旗帜都破破烂烂的。
就在这个时候,高杰总算是决定下来,带着部下一头钻进屯堡,开始紧张的加固和布防,看来是要固收待援。
对方虽然是骑兵,但速度却不紧不慢,等高杰部下这几千人准备完全的时候还没见到影子。
高杰站在城墙上,看着严阵以待的部下,心中总算是多了一丝安全感。
说的也对,望风而逃根本不是他高杰的作风,要是再继续跑下去,自己非要落得和左良玉与贺疯子为伍的地步才行。
崇祯皇帝如此信任,就连那唐通都一战封候,自己比他不强多了,怎么也得混个伯爵啊,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