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千户所的人来干什么?”牟文绶有些意外,早就听说皇帝在京师将三厂一卫又重建,难道锦衣卫已经渗透到山东了不成。
“谁说不是呢,莫非难道是皇上的意思?”
牟文举也觉得蹊跷,山东虽然有常驻地方的锦衣卫千户所,但现在锦衣卫的职权不比从前,甚至出过不少让人大跌眼镜的破事。
实际上,常驻地方的锦衣卫和普通官差并无甚么大区别,除了首脑的百户、千户以外,大多数人都不会穿着绣春刀和飞鱼服。
在很多人看来,那只是京师南北镇抚司衙门天子亲信的标配,更多是身份高贵的象征意义,寻常的走卒差役怎么会有那个福分。
锦衣卫前往缉拿人犯,历来都是代天子行事,可是现如今这个乱世,在不少地方甚至都有锦衣卫被来有权有势之人当街打死的事情。
这种事影响恶劣,但朝廷无力处置,后来几乎都是不了了之,所以但凡有点私兵的武将便不会再将他们当什么事儿。
听见自己族第的话,原本打算不见的牟文绶却突然改变主意,如今皇帝颇有仁圣之名,又重视武人,自己对锦衣卫应当也该有起码的尊敬才是。
想了想,牟文绶整理下常服,说道:
“请他进来。”
待李千户入堂落座,牟文举便起身站在牟文绶身后,笑着道:“李千户这么远来到兖州府,想必不是要和我兄弟二人闲话家常吧?”
李曦也是笑了笑,说道:
“这次本官前来,实则是带着朝中的意思,为牟总兵宋喜来了。”
“哦?”牟文绶闻言起了兴趣,吩咐下人上茶,这才道:“不知李千户所送何喜?”
“当然是大喜!”李曦也是显得与寻常时候不同,一口将茶水喝尽,说道:“前几日本官从朝中得到消息,陛下有意整理山东乱局,惩处刘泽清。”
李曦后面的话是贴着牟文绶耳朵轻声所说,牟文绶前面满不在意,听见这话后当即是面色大变,挥手把下人和家丁全都打发出去后却轻笑一声,反声道:
“在这山东,何人不知刘部势大,李千户就不要拿末将开涮了。”
“去年兵科给事中韩如愈韩大人路过山东,本来是要在末将这兖州停留些时日,只因为表露弹劾刘贼之意,便是在济南为刘贼所杀。”
“出了这么大的事,当时朝廷就连个切责都没有,竟然闷声不吭,如今刘部今非昔比,聚众数万,怎么陛下倒突然兴起惩处刘泽清的心思了呢?”
“今时不同往日啊!”言语之中,李曦倒像是有些急了,“良乡大捷,官军击溃十几万大顺军,新上任的宣镇总兵高杰斩杀建奴的饶余郡王阿巴泰,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大捷。“
听见这番话,牟文绶也是有些意动,的确,在他这种寻常武夫的角度来看,这崇祯十七年的各个方面,大明的确都是在朝中兴的方向发展。
说着,李曦有意无意把玩着茶碗,继续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种情况下,皇上怎么能容得下一个刘泽清在山东跳来跳去?早不搞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如今时候到了,自然是要斩草除根。”
“怎么斩草除根,就凭你们这些连大户都不敢招惹的锦衣卫?”牟文举话不饶人,说的十分直白,听见之后,李曦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太住。
“呵呵。”沉默半晌,李曦起身拍拍屁股,说道:“本官原本是接到京师镇抚司传书,说陛下待除掉刘泽清之后,有意以牟将军为下任山东总兵。”
说到这里,李曦冷笑一声,“看来陛下是看走了眼,你们牟家两兄弟不似传闻那般忠君为国,听到刘泽清的名号便是吓得屁滚尿流了。”
说罢,李曦拂袖便要离去。
“你放屁!”牟文举当时喝骂出声,“你以为这兖州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屋内动静一出,外面顿时传来一阵盔甲刀枪碰撞的声音,李曦心道不好,紧跟着果然见到哗啦啦跑进来一批身穿铁甲的家丁,均是面色不善。
“怎么?”李曦额头冷汗渗出,强作镇定,回身冷声问道:“难道你牟文绶也想学那刘泽清,做犯上作乱的贼子不成!”
“退下!”听到这话,一直坐在主位上的牟文绶猛然间大喝一声。
牟文举得意洋洋,本以为自己族哥是要替自己出头,下令杀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锦衣卫千户,没成想,牟文绶却是回身给了他一巴掌。
“这”
家丁们起初有些迟疑,都搞不懂自家将军是真心实意还是在演戏,但看见牟文绶回身毫不留情给了牟文举一巴掌,顿时便是惶恐的四散退去。
实际上,包括牟文举和李曦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有这种戏剧性的转折,兄弟之情深厚的牟文绶居然会对自己之弟下手,实在是意外。
牟文绶攥紧拳头,先是朝李曦配了个不是,而后才是回身怒声道:
“好个不知忠君道义的混小子,老母含辛茹苦将你拉扯成人,是为了让你和当今天子作对的?”
牟文举不是刘泽清,当然知道自己大哥自诩忠义的忠君之心,当下也是追悔莫及,捂着通红的脸庞不敢吭声。
看见这种情形,李曦倒是有些坐不住了,赶紧当和事佬,劝道:“算了算了,牟少将军也是一时冲动,打也打了,将军不必过于切责。”
“若是此番不好好教训教训这混小子,将来他还敢做的更甚!”牟文绶冷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