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么......”
事实上,沈犹龙心里还真没想过这茬,就连崇祯皇帝会直接应下来,并且极为重视的派东厂提督太监王承恩前来榷定,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看着王承恩脸上波澜不惊的神情,沈犹龙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一般。
这王承恩自信王府就跟着当今皇帝,从总管的位子一步步升到首席秉笔,再到如今坐到这提督东厂的督公位子上,除了当今皇帝极度的信任之情以外,他本人岂是没有两把真刷子的?
要说这太监,才是最为可怕之人,这些人本就没了做人的根子,一个个说不准都是变态。
而且话说回来,王承恩这个人和一般的太监还不一样,李凤翔贪财,王德化恋权,就算李春,由于升任了直殿监的掌印,最近都变得有些骄横起来。
但王承恩这个人,就算你找芝麻绿豆一般仔细去挑,也难以找出此人生平有什么难以抹除的污点,找不到他贪财和恋权的任何故事和证据,说的大了,这个人办事做人小心谨慎的很,真正是连一句出格的话都没有。
不过这就能说王承恩真是个老好人了?身为官场沉浮数十年的两广总督,沈犹龙明白一个道理,身处高位之人,表现的越是平和,那便越是可怕,那便越是不简单。
就说当年魏忠贤被批死,沈犹龙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有种直觉,这里面其中一定少不了王承恩这笑面虎的功劳。
太监都是极度小心眼之人,沈犹龙深知此理,这才是小心翼翼,听到王承恩问话,脑中赶紧转了转,说道:“下官在督公来之前就曾想过此事,如今已是有三个人选,还要督公替下官把把关。”
“嗯,皇上派老夫不就是来干这个的么。”王承恩把茶喝光,坐在那静静说道:“你且一个一个的说说看。”
“这其一,是个叫杰姆的洋人,此人据说是本地耶稣教会的传教士,是利玛窦的学生,在租借地的葡萄牙人当中有些声望;这其二,是一个葡商,唤做沙德贵,对丝绸特别感兴趣,在澳门的葡商之中颇有威望。至于这其三么,下官还是不要再说了......”
说着,沈犹龙有些犹豫,吞吞吐吐不愿多说。
听完前两个人选,王承恩都是紧皱眉头,传教士杰姆在葡萄牙人中肯定享有很高的声誉,毕竟这个年代的西方,传教士这个职业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但是话说回来,这种人不太好控制,找个像汤若望和南怀仁那样儿不随随便便就投降的可太难了,要知道,这些传教士一门心思都在传教上,若那个什么耶稣忽然让他背叛大明,说不得这厮也会毫不犹豫的背后插上一刀。
至于第二个叫沙德贵,是个葡商,这就更不可取了,就从大明的商人都是什么货色,就能看得出来其他国家商人的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些商人唯利是图,现在势不如人,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之下可能轻而易举的臣服大明,但是一旦后院失火出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这家伙和杰姆一样直接打起归国大旗跳槽,那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王承恩看了沈犹龙一眼,略微不耐烦的道:“别吞吞吐吐的,说罢。”
“回督公,这第三个人是圣宝禄学院的院长加德劳,此人与下官素有旧交,为避免朝中某些人猜忌下官勾结外夷,下官这才是没有多说,还望督公见谅。”沈犹龙说话的时候,疑似在暗指着什么。
“想说东林党直说就成,当即天子圣明得很,根本不再会听信他们自欺欺人的谗言。”精明如王承恩,自然听见沈犹龙的话外之意,冷笑着说完又是问道:
“对了,这圣宝禄学院是干什么的?”
“回督公,在七十多年前的广州,有一个唤做培莱思的洋人向当时的布政使司衙门递送了一份双语信函,说是要留在广州传教,可以教授当地士子葡语。”
“这事儿倒是新鲜,当时的布政使是怎么做的,你且说下去。”王承恩笑了笑,颇有兴趣的问道。
沈犹龙继续说道:“布政使司经过商议,决定将这洋人的请求驳回。原来这洋人只会葡语,并不会我中国语言,就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我朝士子的老师?”
“做得对,难道这洋人回去就建起了这个学院?”王承恩似乎猜到了什么。
“督公真是聪明,下官佩服。”沈犹龙先是不着痕迹的拍了个马屁,这才是说道:“这圣宝禄学院专门教授传教士我中华文化和语言,必须从中获取结业资格,才能外出传教,万历朝的时候,神宗皇帝便是御批准许了。”
“像是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人,均是出自此学院,就连徐子先都曾在此修读。”
“原来如此,倒是个好地方。”王承恩点点头,似是若有所思。
说完这话的下一刻,王承恩不再有什么好问的,令人不明的冷笑几声,起身边走边道:“那就让本督亲自见见这位院长。”
“下官送送督公。”沈犹龙忙道。
沈犹龙的总督衙门在城南,算是距离租借地比较近,从总督衙门走出来,大约是两炷香不到的功夫,也便是见到了被重兵环绕的租借地大门。
往常应该满是葡萄牙卫兵的澳门租借地大门,此刻站着的却全都是身披大明制式盔甲的兵士,上头飘扬的葡萄牙国旗头顶,还高高飘荡着大明朝的玄鸟旗,孰轻孰重,自是一目了然。
“原是督公到了,有失远迎,请随末将来。”奉令守卫在租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