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次标下来京除报捷之外,还有件事,需得陛下首肯。”抬头之后,齐胜面色犹豫,吞吞吐吐说道。
“何事,但讲无妨!”崇祯皇帝大气道。
“此番击破建奴,擒斩哈尔泰,便是我部黄大帅都是未曾想到。且此战之后,于朵颜三卫地界的建奴已是去了个七七八八,再无劲旅。唯有翁牛特一部算是棘手,此刻清军正忙于征伐剿乱,料一时也是无从涉足。国朝当可一鼓作气,直下朵颜三卫,出兵塞外,以成大功!”
闻言,冯铨面色不定,不断低眉顺眼去瞧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朵颜三卫地界不再臣服于大明已经有年头了,就是泰昌、天启二朝都没能让他们再度归于大明,若是在自己手中复归大明统御,也便成了所谓的万世之功。
就这一样造成的效果,能抵得上十件东林党所谓的昏聩之举。
这件事还需细细谋划,毕竟是关乎国朝命脉的大事,崇祯皇帝一时间不好决断,先是吩咐人将齐胜带下去安排,这才转头看向冯铨,问道:
“关于此事,爱卿有什么看法?”
“臣...臣愚钝,还请陛下圣断!”冯铨自然明白这个时候多说就是自找不快,当下反应也是快得很,低着头打算不吭一声。
“嗯,既然如此,召内阁首辅魏藻德、内阁次辅蒋德璟还有英国公进宫见朕吧。”
看着如蒙大赦的冯铨,崇祯皇帝心底冷笑一声,果不其然,这种狗腿子在大事的决断上一般用不着,但各自心里也都明白的很,是自己手底下不可或缺的。
冯铨不仅贪,而且是又怕死又好色,几乎各种缺点都有,若是在太平使节,这种人是绝不可能让他混到内阁来的,但现在不是所谓的太平时节,却是大厦倾倒的关键时刻。
像冯铨这种人,纵然有千万种缺点,但是对崇祯皇帝来说,他却是异常忠诚的帝党,就和南京的马士英一样,这些标准的帝党还是要留着用的。
一个大事上无法给予建议的帝党,甚至比得上十个与你作对的东林党,更何况,这帝党成员中也是不乏有才能之人,知人善用的话,也还是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魏藻德和蒋德璟正在内阁议事房里讨论,忽然听见皇帝传唤,立马放下手边之事二话不说的赶过来,听见这事之后,更是神态各异。
“此事,仍需从长计议,不可擅断啊......”魏藻德持稳,颤着手说道:“陛下,此事还需待臣召阁臣商议拿出个章程来再说,还需问问朝中诸公的意思。”
“问他们的意见?”崇祯皇帝冷笑几声,“莫说是这种大事,什么事他们能痛痛快快的决断下来?到时候怕又是少不得一番折腾,依朕看,最好还是今日就定下来,战机稍纵即逝、不容有失,边关的将士们可还等着呢,朕得对他们负责。”
“皇上说的在理,老臣觉得,还是问问次辅大人的意思。”魏藻德见崇祯皇帝态度坚决,当下也不再多说,自忖无甚良策,见蒋德璟一副胸有城府的模样,便是转头把橄榄枝抛给蒋德璟。
见状,一直在组织语言的蒋德璟立马出列,说道:“启奏陛下,臣觉得可以允诺。”
“为何,和朕说说你的看法。”崇祯皇帝挥手示意继续说下去。
“其一,兀良哈三部,本部已归国朝,乌齐叶特被截杀从而损伤过半,但大部分的老弱都被蓟镇兵士救下来入关定居,已是形同不存。剩下那些还铁了心忠于建奴的,无非是翁牛特一部而已。”
“便是翁牛特,臣觉得,也并不是铁板一块。那逊度棱之所以对建奴死心塌地,原因无非是已与建奴婚盟,内部必然如乌齐叶特一般不稳,若能斩杀逊度棱,则翁牛特可破,翁牛特一破,大势遂成矣。”
“其二,乌尔迈乃哈达氏族长,又是历来朵颜三卫地界共同之首领,此番既已归明,陛下可下圣旨一道,命其率部众随同出关,号召尚留在关外的兀良哈诸部共同归明,此为攻心之策。”
“其三,山海关平西伯一部于朵颜大战之时奉檄却唯有寸动,臣恐其有异心,陛下可明旨往三屯营总兵杨御藩、天津水师及东江镇三处,用以牵制。此外,需得到处宣扬国朝塞外大捷,即将进行大举反攻,于出兵前几日,另备一道旨意前往山海关交予唐通,命他率部克期出关,驰援朵颜。”
说着,蒋德璟眉间泛起忧虑,说道:
“这山海关之事不好处理,陛下要三思决断,切不可操之过急,若将其他推向建奴那边去了,悔之晚矣。”
崇祯皇帝沉吟着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爱卿所言甚合朕意,英国公,可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启奏陛下,次辅大人所言不错,此时乃出关克定朵颜之天赐良机,然国朝兵将甚少,神武军又常驻南都,若贸然出塞,一朝身陷,恐大势去矣。”
说着,张世泽又道:“京军能操者不足五万,鸟枪仍在成批制造当中,神机营都未能装备齐全,那新型火炮还没来得及经过试射,更是用之不上。”
“若是出兵,只能召宣镇、大同兵马出关。可上个月那李闯率十余万贼寇出潼关,至今已是连克数座城镇,还是陈总督抽调西北大营,传檄各省协剿才勉强抵御。”
“李贼又有甚么阴谋诡计尚是未知之数,此时贸然抽调宣大兵马,若李贼突然大举出关,恐周遇吉与陈总督之处捉襟见肘,难以为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