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马兄弟,逃吧!”左良玉见漫山遍野的溃兵,自忖败局已定,再难翻盘,说话的时候也是熟练的翻身下马。
不待马爌说出什么,只见左良玉把地上一个尸体的盔甲扒下来自己船上,朝脸上抹点烂泥和血肉,混入溃兵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看左良玉逃命熟练的动作,马爌也是哈哈大笑,他身侧家丁队官嗤笑道:“真是名不虚传,杀贼不怎么样,逃命倒是把好手!”
“也不尽然。”
一向十分鄙视左良玉的马爌这时候却和以前态度不太相同,他看着左良玉消失的方向,叹道:“这小子也是个苦命人,有心杀贼,奈何部下却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也就只有那个马士秀还算条汉子。”
说着,马爌哈哈笑起来,又道:“生了个儿子,却还不如那些东林秀才,上了战场,看见贼人吓得屁滚尿流,杀起自己人和百姓来,却是比谁都强。”
闻言,那队官笑了几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将军,左家军和其它官军都散了,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马爌反问一句,冷笑着说道:“我是不想再和一条丧家之犬那样到处逃了,左良玉能忍得下去,我忍不下去,大不了就是战死沙场,怕个什么。”
“将军说得对!”
“我们也不想再逃了,将军,带着我们冲过去跟他们拼了!”
“是啊,太憋屈了!”
看着这些稚嫩又坚毅的脸,马爌抱拳在马上深深向他们鞠了一躬,说道:
“本将不知道大家跟着我战死之后,你们的名字会不会刻在京师的忠烈祠上,本将也不知道,你们的家人会不会得到皇上说的那些好处,但本将还是要谢谢你们,替大明朝谢谢你们,大家都是好样的!”
“我马家世代受朝廷恩惠,值此乱世,正是吾辈后生报效国家,为陛下死战的时候,弟兄们,跟这些贼人拼了,莫要让他们小看了我大明官军!”
“杀!杀!杀!”
马爌话音刚落,正要率部死战,却忽然从旁侧传来一阵拍掌声,转头一看,却是左营副将马士秀带人回来了。
“依我看,你们未必战死!”马士秀满脸鲜血,他身后这些左营兵各自也都是面色动容,只见他也是回身喊道:
“逃是不能再逃了,再逃下去,可就连做男人的骨气都没有了,还是杀吧,不是贼死,便是我活!”
左营之中,受马士秀感召而动员起来的兵马竟有八千之多,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再加上马爌部下那一千七百余人,居然集结了一万多人。
“哈哈哈,我就知道,左家军几十万人,该有些不怕死的!”马爌拍着马士秀的肩膀大声笑起来,看向眼前完成整队,正在谢应龙亲自率领下潮水一般冲来的大顺军,凝眸问道:
“士秀兄弟,准备好了吗。”
“你说呢,还问什么?上吧!”
......
固关一带,随着陈奇瑜的檄文调令而变得愈发森严起来,山东总兵牟文绶、临淮总兵刘良佐,以及山东副总兵邱磊等人已经尽数赶到。
南北两路官军,自孙传庭潼关之战以后,算是头一次在另外一个总督的檄令之下进剿中原流寇,再加上去年那次固关大捷及接连收复真定、保定一带的战绩,陈奇瑜由此而声名大噪。
这个时候,从前反对崇祯皇帝启用陈奇瑜的声音逐渐消失,崇祯皇帝有一个刚愎自用的举动,如今却变成了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的代名词。
说起来,刘良佐来此之后和其他人的目的不一样,他心里还担着另外一件事,就是同左良玉拿下太原的事。
要说刘良佐自己,实际上是对中原这滩烂泥没有任何兴趣,陈奇瑜虽说有威望也有权利,但他的调令对刘良佐来说,无论尊奉不尊奉,朝廷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毕竟自己远在凤阳,就算奉了令也可以用道路艰远为由拖延期限,最多也就是个延误战机的罪名,还犯不上死罪,他来固关与诸将会合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还不敢忤逆左良玉。
固关以西十余里便是平定州,平定州那边儿已经是大顺的地盘,还有平定州以南不远的乐阳一带,更是驻扎着重兵。
刘良佐来到固关之后,便是堂而皇之打着尊奉陈奇瑜调令的名义按兵不动,一方面是根本不想先出去找死,另一方面也是在等左良玉的消息。
当然,这消息在刘良佐看来,自然是不来最好。
若是真的不来,刘良佐也就乐得待在关内看热闹,就算左家军战败了,和自己也是没有任何关联,自己尊奉陈奇瑜的调令已经来到固关,就算没出去和左良玉会合,这小子拿不下太原也扯不到自己头上。
在固关差不多待了半个月,武昌那边一直都没传来什么消息,刘良佐不禁暗自嘀咕,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转念再一想,也不至于,左家军再加上马爌这些人,兵马少说也是三十来万,湖广一带基本没有大顺的主力,不可能上不来。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戏剧化,没几天,刘良佐就接到一个让他捧腹不已的消息,左家军败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败,就连马爌他们也跟着一齐败了。
据说这左良玉奉了陈奇瑜的檄令,放弃武昌北上截杀李闯主力,最开始也是顺利,一鼓作气拿下了好几个城镇,然而好景不长,打到襄阳的时候,几十万官军一下子就散个一干二净。
战斗的情况刘良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