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厂档头听到这些话就乐了,这些日从东林士子们嘴里听到冠冕堂皇的话可不少,但是到头来没几个人能把说出去的话切实做到,结果还不是在牢里痛苦的求饶。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等不尊孔孟之礼了,动手!”
档头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心道不能再继续拖延,喊了一句后第一个抽出刀,其余的厂役们眼看着就要跟着动手,看架势要来真格的了。
正在这时,旁边的人群传来一阵喧哗声,一队披挂着红色皮甲的巡城兵丁赶来,为首的是个巡城御史。
“兵马司办事,在城中动刀,你等难道是不想活命了不成!”
“五城兵马司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巡城御史身后跟着一队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兵丁,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团团围在里面,生员们好像商量好的一样成片跪倒在地,口中高呼:
“看来这天下还是有废己为公的明白人,刘御史不惧厂卫,我等后辈当效仿之!”
“民心所向,民心所向啊!我等今日就要替天行道,为民请命,向君死谏,做那忠君为国之事!”
“说的不错!你等东厂的阉奴爪牙还不快松开手,难道要造反不成!”
生员和巡城御史里里外外将东厂和锦衣卫围在里面,本来一个小事却闹得愈发大了起来,东厂档头和锦衣卫百户连连后退几步,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那档头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才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前想要拉着巡城御史走到一旁说点私话,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五城兵马司的面子还是要给,未成想却被那刘御史毫不留情的推开。
刘御史满口唾沫的开始正义执言:
“放肆!拿开你的脏手,本官身为巡城御史,自然要为民做主,你等爪牙当街动刀,眼中全然没有王法道义,还不快束手就擒!”
生员们大声叫好:“束手就擒!”
“好,好样儿的!”
东厂的档头脸色突变,自己这些人倒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巡城御史和生员们,良久,面色阴毒的道:
“刘御史,还有你们这些生员阻挠厂卫办差,万望你等在我东厂大牢里时还能这般嘴硬,我们走!”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巡城兵丁和士人联合在一起,硬生生把前来抄家的东厂和锦衣卫人员挤兑回去,的的确确是一桩奇闻。
不过很显然这事还没有完,生员们趁热打铁的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人流朝承天门方向蜂拥而去。
远处的酒楼二层雅间,工部尚书薛凤翔看着人流离去,啧啧称赞道:
“好个龚鼎孳,今日给咱们上演了一出好戏啊!”
可见龚鼎孳是老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就知道厂卫回来抄家,攥住崇祯皇帝不敢亲自出面的把柄,用大义之名逼走厂卫,紧跟着顺势来一招进逼宫禁。
然而从始至终,这个龚鼎孳都没有任何一次露面。
“老爷,这东厂和锦衣卫是奉了皇命办事,他们如此顶撞过去,会不会”听到管家担忧的话,薛凤翔冷哼一声:
“你管他那么多,反正这事儿和咱们没关系,顾好自己就行了!”
“不过话说回来,本部堂还真是想看看当今圣上面对这种场景会不会吓坏,要是一次性再把东厂给关了那可再好不过。”
“好一个龚鼎孳,这小手段可是耍的滴水不漏啊,佩服,佩服啊”
坤宁宫内,崇祯皇帝听到李若链的奏报是勃然大怒:
“饭桶,这么点事儿都办不明白,朕要你们何用!”
气出完了,崇祯皇帝就要想一想解决的方法了,孝陵卫在南京,就算轻装前来,速度再快也要十天半个月,不过以眼下京城的形势来看,已经等不起这十天半个月了。
要是再等下去,这些东林党甚至有可能聚齐一堆生员来逼宫,这些猴子占着大义之名,暗地里的勾当却比谁都阴,就连东厂番子都比之不及!
“朕还就不信了,这龚鼎孳区区一个侍郎,难道比国丈府还难抄?李若链,你再派人去抄!传司礼监拟旨,把那个巡城御史给朕撤了,闹事的生员通通押到东厂大牢,一个也别放过,直接动刑,死一个少一个!”
皇帝震怒,宫内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可偏偏此时李春从外面匆忙跑来,跪在地上喊道:
“不好了皇上,生员们跪在成天门外要见驾,还说”
“说什么?”崇祯皇帝皱了皱眉,“他们都说了什么,朕要一字不落的听完,说!”
李春跪在地上,惶恐万分的说道:“他们说如果皇上不让他们进宫,就是万民唾骂的昏君!”
“好啊,好得很哪!”崇祯皇帝怒极反笑:
“既然他们这么想见朕,朕就跟他们见见,有些事儿,朕若是不亲自下旨,他们能一直闹下去,摆驾!”
承天门外,董琦和一应京营兵将正在尽忠职守的拦着那些生员和士子,没想到聚过来的文人越来越多,推推搡搡的想要强闯进去。
“咚、咚、咚”
忽然间,一阵鼓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原来是一名芝麓书院的生员还有国子监的监生一起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旁边聚满了生员和士子,人人都想上去敲两下。
“来来来,赵兄下来,在下也上去敲一敲!”
“到我了到我了!”
明朝设立登闻鼓之初,就是鼓励百姓有“大冤及机密重情”可以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