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九年的蔺养成与前几年变化很大,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于两个人生。
提起他的名字,很多人可能还不知道,但若是提起“争世王”这个名号,那便是无人不知了,当然,有些地方也称他“乱世王”,反正都差不多。
说起来,蔺养成和很多农民军首领一样,早年基本都曾当过大明朝廷的兵,他当时是在宣镇辖内当边兵。
无独有偶,崇祯三年,因多年未曾发饷,蔺养成率众“起义”,后辗转又隶属闯王高迎祥麾下,其部众活动在甘肃东部,由于地方府衙的瞒报,以致众至数万。
崇祯四年,蔺养成作战失利转入进山西,后编入王自用的“三十六营”,与贺一龙、贺锦、刘希尧、马守应合军,又称“革左五营”。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蔺养成率众转战在陕、晋、豫、鲁、川、鄂、皖、湘等地,势力极盛,名声不知比同时期的李自成高到了哪里去。
崇祯八年,蔺养成率革左五营参加河南荥阳大会,为十三家首领之一。
从崇祯九年高迎祥死后至崇祯十三年之间,那个时候李自成还没有再起,蔺养成和革左五营可以说实力最强,名声最隆的一支。
当时正好是杨嗣昌“十面张网”的计策,这个计策起初收到很大成效,各路流寇纷纷战败投降,或原地解散,著名的“闯塌天”刘国能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招安。
革左五营作为当时最强的一支,本该是发展最好的时候,却失去了这个机会,只因当时革左五营内的几名首领有了分歧。
蔺养成、马守应想招安,其余三人则想跟随张献忠,那个时候李自成还没有人重视,甚至蔺养成都不会将他当回事儿。
由于无法决定,蔺养成不得不随革左五营连续数年都屯居在英山、霍山、潜山、太湖等地,活动范围不是很大,因此被人以往,部众也是丢失迅速。
这样五个人共同掌握大权的模式,虽然让革左五营成为当时较强的一支,但却很快就显现除了不足,那就是在某些大事的决策上,五个人总会有所分歧。
招安的决定搁置以后,蔺养成、马守应其实就已经与贺一龙几人滋生矛盾,后来更是如此。
说来有趣的是,五人不论发展好还是坏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所谓“改朝换代”的大志向,甚至蔺养成一直在想的都是如何被招安。
革左五营在朝廷、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摇摆不定很长一段时间。
崇祯十六年,投张献忠不久的革左五营再次发生内讧,贺一龙被李自成所杀,蔺养成归逃李自成,他本就与贺一龙有隙,李自成又将革左五营余部交予其手,以高官厚禄相诱。
蔺养成当时并没说什么,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儿自然是欣然接受,可在心中却也因此看出李自成与罗汝才的截然不同之处。
太原之战被李自成安排来监视的牛万才死于城外,蔺养成腾出手来,直接就投了官军,陈奇瑜也很是给他面子,并没有清算蔺养成先前的罪过。
蔺养成是捡了条命,而且也不是自己从前痛恨的流贼了,起码有了官身,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参将,可是地方就有些让人意外了,朝廷居然派自己去守喜峰口?!
没记错的话,喜峰口这个地方几乎快成关外鞑子老家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给自己这么个地方到底什么意思,说白了还是不信任。
其实这种情况已经是出乎蔺养成的意料之外了,前罪勾销,还是正儿八经的喜峰口参将官身,想来自己应该也向闯塌天那样成功转正了吧。
只要不是流贼,那就是好的。
蔺养成来到喜峰口的时候其实也有些意外,这个地方被三番五次的攻破,按理说怎么都该是一副破败凋敝的样子,可自己来看见的,却是个修缮一新的喜峰口。
除此之外,他见到的还是一支装备完善的明军在守备关口。
当时被吩咐等待交接的朝廷是黄得功麾下蓟镇参将马二,对于黄得功这个人蔺养成很熟悉,当初良乡击溃大顺刘芳亮左路军的第一功就是此人。
据说此时诸边威望和高杰肩并肩的,就只有黄得功了。
即便是如此出名的一支部队,那参将却也并没有对自己流露出什么不满或不屑,人人都是非常友好,不得不说,这种感受蔺养成在大顺这么久了也从没有过。
本来昨晚和很多次晚上都一样相安无事,蔺养成也还是习惯性的和衣而睡,盔甲和佩刀就摆放在旁边,方便随时披挂上阵。
这么做说好听点就是甚么战时不去甲云云,往不好听了说,就是从前流贼的习性还没改,随时准备着逃跑。
今日一大早,蔺养成来到城头上,这才他带来的两名心腹都是在城墙上度过,整晚都没去甲,这也并不是很意外。
这两人是跟随他最久,作战经验最足的,手底下功夫自然是不少,两个人面色都不是很好,相比昨天,城外远远的空地上多了一座人喊马嘶的清军大营。
蔺养成转战南北多年,自忖也是见惯了大小风浪,清军却还是真的没交过手,当下就是面色大变,有些惊慌。
毕竟这么多年,清军早已被吹的神乎其神,谁也不知道真实战力究竟如何,按照惯性思维,他当即就在考虑要不要走。
想了想,蔺养成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和李自成决裂,再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再去占山为王?这条路显然是不可能。
震惊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