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城前传来一声马儿吃痛的鸣叫声,却是一骑远远从朝廷大军本阵而来。
只见此人,虽是一名普通骑手,但却穿着灰黑色的崭新铠甲,腰间悬着一柄战刀,眉宇间充满了浓浓的不屑一顾。
战马奔驰,忽然遭骑手勒停,一时停止不得,前蹄猛地扬到半空中,过不半晌又重重落下,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来人一双满是煞气的目光看得城头几名军将胆虚不已,只见他朝城上来回看了几圈,才是大声喝问道:
“朱常淓呢,叫他出来,圣上有话要问!”
话一经喊出,城头数名军将互相询问几句,其中一人唤做赵四的,嗤笑几句,说道:“圣上?我们这杭州城内的,才是真正的圣上,直呼皇帝名讳,你小子有几个脑袋够砍!”
听到这几个军将如此目中无人,城下这神武军千总剑眉一挑,眼中寒光霎时闪现,冷哼一声,说道:
“汝等且听完了我说的话再答不迟,这次,我可是奉了皇上的令,来宣达赦免旨意的,若怠慢了,城内数十万军民,怕不得将你们几个撕碎了!”
等会儿,赦免旨意?
这可和方才那姓范的说的对不上啊,那小子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一旦让朝廷大军破了城,就要鸡犬不留吗,想到这里,赵四立马回头喊道:
“那姓范的人呢,跑哪儿去了?”
过会一人跑回来,面色难看的说道:“四爷,找不见了,那姓范的怕是换了身衣裳逃了,咱们让他给骗了!”
“好个范有贤,名字叫的好听,却是满肚子坏水!”赵四咒骂一声,回头之后的语气却有些恭顺起来,紧忙吆喝道:
“城下的你等会儿啊,这事儿俺们说了不算!”
“你且快着点,这可是全城军民的身家性命!”神武军千总自然注意到这些人前倨后恭的态度,不过也只是在意料之中,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本官便是张秉贞,你到底有甚么话!”不待多时,城头响起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
“罢了,小爷还是先把话传到,免得周都督他们等急了!”等了半晌,等来的却是这建武朝廷的所谓辅大人,神武军千总笑着摇摇头,转念喝道:
“都听好了,大明皇帝有旨,城内各支叛军,只要放下刀枪投降官军,仍只诛犯,其余人等,皆赦其谋逆之死罪,征至京畿各地劳工。”
“至于潞王爷的处置方法,皇帝仁德,不忍同室操戈,仍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与鲁王爷一样,朝廷将会保留潞王藩号,自领军民,许其配出关,在外开国,终生不许踏入大明国土。”
“若是有人不想做劳工,想随潞王出关开国的,可以带上全部家当,一同出关,朝廷非但不会治罪,还会一路护送尔等出关!”
“城内的,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天大的仁政,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城头各军将听得连连点头,这不错啊,看来那范有贤纯属瞎说,拿自己当他跑路的挡箭牌,这皇帝哪儿有那么绝情,竟然还能放自己带着部下出关。
赵四虽然没读过书,但他却越听越迷糊,转头见周围人一片欢腾,自己也是傻呵呵的跟着笑起来,笑了几声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念又想。
不对啊,这说的跟自己有个屁的关系?
只诛犯,自己特么不就是建武朝廷的将军么,自己不就属于伙同潞藩造反的那拨犯么,这话说来说去,意思不就是要砍了自己赦免其他人么。
“他娘的,这还谈个屁?老子就不该让他喊话,开干了,弟兄们,跟着老子开干了!!”
赵四战意激昂的喊了两句,现没人鸟自己,当下就纳了闷,心道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儿,这帮崽子要造反了不成?
他回头一看,却见这些傻蛋都以为自己被赦免了,正在那偷着乐呢,包括张秉贞,这屎蛋怕不是读书读傻了,这都没听出来,也在那穷开心呢。
赵四正想着殊死一搏,但转念又一想,自己贱命一条,以前在朝廷也就是个守备的官衔,虽然建武朝廷是乱党,但好歹也混到了伯爵的官身,死了也再没什么遗憾了,还能让弟兄们保全身家性命,似乎是有些道理。
想到这里,赵四又回头朝下面看了一眼,就连自己下属都已经扔下刀枪,就只等着一声令下,就开城放官军入城了,哪里还有甚么战意。
若这个时候自己下令死守,只怕立马就要变成千夫所指,这帮狗娘养的下一刻就要拿着老子的人头献给皇帝请赏。
不死守,直接投降倒好办了,但是自己咋办,洗白白等着皇帝进城之后把头砍了堆叠京观?
这个时候,赵四感觉到人生处处是昏暗,无论怎么选择,自己都逃不脱个死的命运,你说说从前咋就一个不小心犯了浑,跟着朱常淓这狗娘养的玩造反干啥。
现在倒好,朱常淓二话没说,拍拍屁股出关还做他的王爷,自己他娘的要被砍头祭旗了。
只是这么个死法实在太窝囊了,赵四是个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的主,当下也明白再顽抗没有任何处理,直接把刀把子收起来,向城下来人喊道:
“那个神武军的什么千总,你能不能跟皇上说说情,就说俺赵四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被砍头,就算死,也要战死在辽左!”
“安排个危险的去处,越危险越好,老子若是再投,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下头的神武军千总传完了话正等着对方回话,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