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广恩听了这话,却仍是嗤之以鼻,说一千道一万,不过还是这高蛮子算旧账的理由罢了,也不知道这厮要将这点仇怨记到什么时候去。
在他看来,现在就和当初的潼关之战一样惊险,一步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这个高蛮子什么发难时候不好,却老是在这种时候被愤怒蒙蔽了心智。
现在陈督师去了,谁还能拦得住这厮,难不成真要来一次内耗?
对于内耗,白广恩明知肯定打不赢,但若高杰步步紧逼那也就不得不还手,这样一来,宣大两路内耗成擒,就又被李闯捡了个大便宜,自己说不准又要跑路回大同。
不过虽然自己作战不如高杰,可若论起逃命的功夫,那可就有经验了,不该逞强的时候高杰还会逞强,若是我白广恩,就不会这么傻。
想到这里,他说话也就有些缓和下来:“兴平候,三年了,你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争你的头功,我立我的小功,怎么为了这点事就忍不住了?”
“襄陵那可是陈督防备的重地,说不准你我在磨叨这个功夫,流贼就已经在攻城了,没有主力,余下的兵马怎么能抵挡得住流贼的攻势。”
“若兴平候执意要算旧账,我白广恩也不是怕了你,打完这仗之后咱们自己拉到演武场练练,别因私怨连累了底下的兄弟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见高杰没吭声,白广恩趁热打铁道:“以前的事就随风而去吧,侯爷你看今日的风这么大,还吹不走你我之间的恩怨?”
话说到这里,白广恩已经是仁至义尽,就连宣镇军的不少军将都觉得这话有理,高杰站在原地盯坑不动,眼珠子来回转了转,想起以前多次被坑,终究还是气不过。
“你这厮,獐头鼠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说襄陵兵备空虚倒是提醒了本候,今日就趁早解决了你,放炮!”
起初,山上的军将和炮手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宣镇军的炮营指挥甚至“啊?”了一声,见高杰愤怒的瞪视过来,这指挥浑身打了个寒颤,赶紧踹了身旁同样发呆的炮手一脚。
“还愣着干甚么,侯爷军令还没听到,放啊!!”
“砰砰砰——”
宣镇军第一轮的火炮并不算很整齐,其因自然是许多兵士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都是陆陆续续的放炮,不过就算是这样的炮击,对大同军的简易营寨造成极大伤亡了。
“他娘的,多少年了这厮仍是这个性子,现在他尚能活着还真是个奇迹,不能打快撤!”
白广恩咒骂一句,心道这营地本就是奉陈奇瑜先前檄令临时搭建,主要是为了造船和接应上流来的粮饷等物资,面对几百门大小火炮,根本没有半点防御力。
不过他反应倒也是极快,张嘴喊了一句,话还没落地,自己第一个跳下去那是拔腿就跑,如此之神速,看得还站在东北营墙上的王牧那是一愣一愣的。
“传令,天黑之前抓白广恩来见我,凡是大同军的人,投降不杀,本候自会请示圣上,将他们编入我宣镇军!”
高杰见白广恩一溜烟从墙上不见了身影,心下并不感到稀奇,只是冷笑一声,心道此贼跑的向来都是这般快。
数百颗实心铅弹猛烈的撞击下来,大同军简单建立起来的营墙面对如此猛烈的炮火打击,一下子就是散了架,四处都能听见轰然倒塌的声音。
更加呼啸起来的大风,就连无人顾暇的营帐吹飞几顶,不少受了惊的马匹开始四处乱窜,就连兵士都拉之不住。
这个时候其实也根本没几个人还顾得上去拉马,到底打还是不打还没决定,自家主将还没法令,下头的兵将就更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虽说此时大同军已经在崩散的边缘疯狂试探,但还就没有一个人敢于第一个迈出这步,原因无它,自是因为如今朝廷的政策使然。
多年以来,宣大两镇的官军早就将原本的老兵油子和无胆匪类们给差不多淘汰干净,剩下这些全都是在大同镇内有家有室而且入了册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个人跑了那就是连累全家,再加上现今朝廷对当兵的优待政策,就算死在这,很多人也不想做逃兵。
这些马匹陷入疯狂状态,开始在大同军的营地中四处乱撞,白广恩刚刚从墙上跳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抬头就见正有一匹奔着自己冲过来。
“奶奶个熊......”
说时迟,那时快,这货嘴里骂着,脚上却也没闲着。
白广恩竟然凌空一跃避过这一撞,就这么下来稳稳骑在马头上,双手合成掌在马头狠狠敲了敲,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匹已经癫狂的马匹给驯服下来。
骑在马上,白广恩抬起头就又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掏出刀喊道:“玛了个巴子的,高杰跟老子玩真的,都愣着做什么,干他娘的!”
白广恩一靠谱起来,大同军很快就稳定住阵脚立起军阵,不少火器兵也是重新上前,蹲着的站着的成排列好,一轮轮排枪开始轮番齐射。
伴随着一阵白烟,宣镇军冲在最前头那些勇猛的兵士一下子倒下了大片,不少人还捂着没了一半的腿脚仰天长嚎。
“腿,我的腿!!”
可也就是这一小会的功夫,双方由于本来距离就不远,大同军没来得及发射几轮就昏天黑地的厮杀在一起。
宣镇军的兵士们将那些正在倒腾子药的火器兵杀了个溃败不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大同军的步兵和马兵就喊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