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元年,置高邮州,领兴化、宝应二县,属扬州府,洪武四年,升高邮州守御千户所为高邮卫。
如今高邮里边最有名的一个,就是已经赋闲在家种田的王永吉,不少行人都说,别看这小子如今是个种地的,没准哪天就飞黄腾达回到朝廷当大官去了。
说来也是,姓王的虽说在任上没做出什么政绩来,可好歹也是一方总督,封疆大吏,常人几辈子都坐不上的大官,人家试过了。
就算是在家种地,那也能显出他的本事。
王永吉给当今皇帝上了一封绝命疏,如今搞得是人尽皆知,就连路边光腚到处跑的小屁孩,都知道这事儿。
王永吉自己也常叨叨,说他是有满肚子的才能,奈何无处施展,换句话来说,就在家等着你皇帝派人三顾茅庐来请呢!
来的人也快,折子托人交上去的八天之后,就有一堆杂乱的脚步声停在王永吉家门口。
“这是前蓟辽总督王永吉的家吗?”
正在洗衣服的刘氏听见应了一声,擦擦手赶了出去,不过她开门后却面色很是惊讶,这就是一帮衙门里的差人啊。
难不成小的那个又闯祸了,刘氏想了半天就是没把这事儿往自己那颇有才能的男人头上想,半晌过后才犹犹豫豫的道:
“这...是啊,你们是?”
没成想,为首的那差头直接出示了一块令牌,冷语道:“我们是知州衙门的。”
说着,他蛮冲进院中,前后打量一番,又道:“有人揭发王永吉任期内与叛国贼吴三桂私通建虏,近日居家又暗通白莲邪教,我们怀疑你家中藏有私通书信,给我搜!”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刘氏大惊失色,赶紧去拦,可她一介女流之辈怎么可能拧得过一帮瞪着眼睛朝前涌的差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十几个差役冲进去到处乱翻。
不过拦不住,叫他们翻也就翻了,反正刘氏自问自己家老爷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怕这帮恶鬼敲门,须也是翻不出什么来的。
可谁成想,一个走进内房的差役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份书信和一本经卷,“差头,发现勾结建奴书信一封,邪教经卷一份!”
这差头看了汇报这人一眼,心道说的怎么这么死板呢,就是破黑水也不能破得这么明显吧?
好在周围除了这啥也不懂的老娘们也没谁在,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上头叫抓人泼脏水,泼出去也就成了。
“还在想没有这回事儿?”差头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刘氏,装模作样冷笑了几声,大手一挥正要下令,此时又一个差役跑出来,喊道:
“差头,王永吉不在家中!”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在这等,什么时候回来什么走!”差头怒喝道,看似稳的一比,其实已经心里有点慌了。
这老小子要是真抛妻弃子就这么跑路了,自己可就不好办了,没准好事变坏事,立功不成还要受到惩处。
不过虎毒不食子,他王永吉再怎么说也是读过书的,还当过蓟辽总督这么大的官儿,不可能干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吧。
差头不知道,出去打酱油回来的王永吉鬼精得很,大老远见到一帮老百姓围在自己家外头就没赶紧去,问了路人才知道是官府围住了。
这老小子正如差头担忧的那样,酱油一仍,直接转进小巷子里就没影了,到了第二天不见人,差头只好回去复命。
遭知州狠批一顿是免不了的,差头也是没法,谁能知道这老小子扔下妻子儿女转头就跑了?
这事儿知州衙门算是办砸了,可别担心,驻军是干什么吃的,高邮知州李如安也有文人的通病,看武夫不顺眼。
樊龙初到任上,李如今见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守备,而且还是神武军的皇帝嫡系兵马出身,又立过不少大功,简直是年轻有为的典范,钱途不可限量。
姓李的当时就动了心思,谁也不想一辈子做个知州不是,入仕途那都是有野心的,没几个纯真的孩子,为了拉拢樊龙,就想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后者一听高兴坏了。
李知州这女儿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娶了这种女子,简直前世修来的福分,世代老农民的樊家祖坟都要冒青烟。
樊龙当然二话没说直接点头同意,每天乐乐呵呵就等着拜堂成亲,李知州的女儿也和一般女子不同,挺喜欢孔武有力的将军。
郎有情妾有意,李如安和樊龙两面宣传,搞得高邮州文武基本全知道,就等着喝喜酒了,可后来姓李的反悔退婚了。
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是李如安情报功夫没做足,樊龙虽然是神武军出身,但却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淮西子弟。
这货原来是当山贼的,后被招安立了功才是如今这副模样,这这么行?
一个上山落草的山贼,就是当了守备那骨子里也还是个山贼,亏得本官还以为他是淮西子弟,如今懒蛤蟆想吃天鹅肉,那是根本不可能滴。
自己女儿苦苦哀求,李如安完全置若罔闻,甚至命人把她关了起来,拧着脖子就是不同意这门婚事了,整的樊龙是一脸懵逼。
闹明白缘由之后,樊龙这性子上来,任谁劝也不好使了,直接提兵上知州衙门,说要把自己未过门的老婆从她亲爹手里抢救出来。
一看事儿闹大了,就有人赶紧跑去扬州府找总兵韦昌东救场子,你底下的人闹起来了,赶紧管管吧,不然知州衙门都要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