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人,你好大的能耐呀。”
走在前往暖阁的路上,户部侍郎冯显高心中是七上八下,王德化说话也是阴阳怪气,“今日冯大人可知在交泰殿都发生了什么吗?”
“还请王公公赐教,下官也好到了暖阁有些应对之法。”此时再看冯显高,哪里还有正三品侍郎大员的样子,俨然一副是王德化下属的模样。
“呵呵,现在你倒知道急了,是不是有些晚了?”王德化笑了笑,只是一味的向前走,其实并不想多说。
冯显高放在正在户部办理公务,没想到忽然一个太监来急匆匆的传信,说是他的侄女惹了大祸,皇上不高兴要叫自己去暖阁。
往日一副正襟危坐模样的冯显高,这次在户部一众同僚面前可就没了任何淡定的模样,一路上都是冷汗直冒,皇上不高兴那事儿可就大了。
难道是自己那个侄女说话不得体,触怒了皇后,这才惹得皇上不高兴?
可反过来一想也不对,自己那侄女虽说是在民间长大,却也属于官宦人家,自幼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追她的才子从天南排到了海北,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王德化不吭声,冯显高就不知道等一会皇帝要问自己什么,没有对策和提前量,可能就没法四肢健全着回来了。
冯显高有些着急,从衣袖中拿出一块分量不错的银锭,快走两步塞到王德化手里,笑嘿嘿说道:“下官现在是一头雾水,还请王公公给提点提点。”
“你这人看着老实巴交的,做事儿倒机灵得很。”王德化面色有了喜色,看见四下无人,想了想还是把银子赶紧收起来,颇为无奈的道:
“你那个侄女是五十名秀女中唯一的士籍,皇上问东,她不光把东答出来,便是连西也要说出来,这样没大没小,皇上能高兴吗?”
“冯大人,杂家该说的可都说了,到了暖阁该怎么办,您自己个儿好好想想,这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儿。”
王德化笑了一声,自顾自先走了,留下原地有些震惊的冯显高,本来是想着借此次选秀女的机会把自己侄女塞进宫,也好为自己官途增加筹码。
没承想,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冯显高有些后悔,可这个时候事情已然发生了,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臣户部侍郎冯显高,见过吾皇万岁万万岁!”冯显高一进门,便是直接匍匐趴在地上,看起来认错的意思十分虔诚。
“嗯,赐坐。”
崇祯皇帝在练毛笔字,左手轻轻一挥,李春便立即示意几个机警的小太监上前为冯显高搬一把椅子。
后者先是谢恩,这才将屁股一点点放了上去,可很快冯显高发现,这个不是一般的椅子,这椅子缺了一角。
皇宫大内怎么会有这样的椅子,直殿监也不可能发生如此疏漏,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是皇上刻意安排的。
想到这里,冯显高强撑着坐在椅子上,额头渐渐冒出细汗,而崇祯皇帝也不急,就趴在御案上静静练习写字。
不多时,冯显高已经有些累,崇祯皇帝像是才反应过来面前坐着一个大活人,这才笑了笑说道:
“朕倒是差点忘了,冯侍郎,这秀女关柔,可是你的侄女?”
“回皇上,臣惶恐,关柔是臣的侄女,她不懂事,顶撞冒犯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还请皇上恕罪。”
听了冯显高的话,崇祯皇帝陡然抬起头,利剑一般的眸子插在冯显高心脏,下一刻却又烟消云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朕觉得挺有意思,关柔是你的侄女,大同太谷的守备冯岩好像也是你的侄子吧?你来说说,这冯岩到底能不能胜任守备。”
听见这话,冯显高更是大汗淋漓,连忙跪在地上,“皇上饶命,臣再也不敢了。”
“哐啷——”
这个时候,缺了一角的椅子因冯显高忽然间离开,却是一下子散落碎了一地,吓得前者浑身一哆嗦,便是侍立在一旁的李春和几个小太监也吓了一跳。
“你自己看看,这是宣镇总兵高杰上的邸报!”啪的一声,崇祯皇帝将放在御案上的一份文件扔到冯显高眼前。
后者哆嗦着手打开看了看,原来是高杰弹劾太古守备冯岩在地方上纵兵行凶,贪墨军饷、衣甲,强抢民女等罪行。
这还不止,太谷原本境内有几处贼匪老窝,冯岩之前的几任守备向来兢兢业业率军去剿,虽屡战屡败,却起码尽到了守备的职责。
可冯岩这个人呢,东厂特意查过,他贪墨军饷和物资送给那些贼匪,不仅与他们蛇鼠一窝,自己本身就是一颗地方毒瘤。
虽然如今那些贼匪,都已经被高杰亲自率军平定,有的也归顺了朝廷,但这些陈年旧账却不能不算。
本来崇祯皇帝知道冯显高能力不错,政绩突出,还想看看他能不能自己改正,可这次一看,却是太高估他了。
“冯显高,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回去,赶紧把自家那些没什么能力的侄子、亲戚全都该撤撤了。”
“要是让朕再知道你用私权给他们安排上位,只要有一个,不论是男是女,你全家上下一个都跑不了,明白了吗?”
这话说到最后,崇祯皇帝已经冷面寒霜,冯显高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连连应是。
“让自己侄女入宫选秀女,亏你也想得出来!”崇祯皇帝冷哼一声,“大明祖制朕自己改的不少,这并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不遵祖制,再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