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远远的来了一匹老马,一员将官身子在马背上耷拉着,看似要掉却又稳稳勒住,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城头站岗值哨的神武军兵士见了,立即一路小跑着去通知在营内的都督周经武。
不多时,武昌城门旁侧红色小门打开,周经武带着十几个亲卫和一个大西军的降将赶了出来,从连绵不绝的入城流民队列一边迎上前去。
距离越是拉近,周经武的神情便愈发严肃。
这人,看起来有些熟悉......
的确是熟悉,那名大西军的降将很快张大嘴,指着说道:“这,这不是左贼吗?”
“不对,这是平贼将军。”
很快,他发现自己心直口快说错了话,周经武却并没留意,他面色凝重,上前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左良玉,沉声问道:
“你能确定,这真的是左良玉吗?”
“千真万确!小的敢拿身家性命担保,绝对是他没错。”这名降将不知周经武因何发问,只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本以为左良玉已经兵败身死,可谁承想,老天居然把他又半死不活的送回武昌来了,老马识途,现在看来,却是一个祸事。
周经武心中明白,左良玉对朝廷收复湖广,不会起到丝毫用处,而且他本身就是一颗大毒瘤,收留了他,只会给朝廷遭黑。
如果这件事自己上报给皇上,无论杀或不杀,都是上面背锅,此外皇上身在京师,可能对湖广现状没有太多了解。
左良玉只要活着,那就是左营还存在的一杆旗号,很快就又会让他聚拢其几十万的溃兵,于朝廷也是个隐患。
可现在决定权在自己手里,这件事究竟隐瞒下去,还是如实上报?
不经意间,周经武握着刀柄的手已经渗出细汗。
良久,他总算下定决心,内心冷笑一声:左良玉,落到了本都督的手里,算你上辈子做了件好事。
想到这里,他招手示意那个大西降将过来,耳语几句。
这降将边听眼神边是震惊起来,而后立时抱拳说道:“都督放心,为表明效忠朝廷之心,小的亲自动手。”
言罢,他抽出腰间佩刀,策马上前,直接割破了扔在昏迷状态中的左良玉喉咙,看着鲜血流淌,也是冷笑不已。
这也算是叱咤风云的左平贼,如今却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谁说朝廷都是一条心,若真的都是一条心,这周经武不会让自己去杀左良玉了。
待他回头,接下来一幕却教他陡然间瞪大了双眼。
“都督,你,你这是......?”
“呵,放箭。”周经武没有丝毫迟疑,大手一挥。
十几名神武军兵士将手一松,箭矢疾射而出,如此狭短的距离下,直接将这大西降将射成了刺猬。
“走,回城!”
崇祯二十一年三月,左良玉江夏败于高一功,二十余万左营尽溃,游击将军徐勇率部断后,力战斩杀李锦,最终率四名家丁逃回武昌。
徐勇等人逃回武昌两日以后,神武军都督周经武召集诸将,议定征剿高一功,收复湖广。
当天下午,神武军派出的哨骑在城南十二里一处树林边缘,发现了宁南伯左良玉的尸体。
......
紫禁城,冬暖阁。
崇祯皇帝缓缓闭合了周经武的奏疏,这个惊喜来的太意外,正犯愁如何处理左良玉这颗硕大的毒瘤,没成想他却自己死了。
不过崇祯皇帝也有疑问,以左良玉那个性子,可能会狗急跳墙与高一功死战,可一旦兵败他会逃不掉?
往常那么多次,左良玉逃跑功夫可都是一流。
“方正化。”
“老臣在。”恭敬侍立在一侧的内厂提督太监方正化连忙弯腰一揖,小声的说道。
“去查查这件事,朕怀疑周经武有事瞒着朕,不过不要打草惊蛇。”崇祯皇帝起身缓缓走到暖阁外,看着不断垂落下去的夕阳,静静说道。
方正化点点头,“老臣明白。”
其实崇祯单纯是对左良玉的死有些好奇,要是周经武私自弄死了左良玉,而且掩盖的天衣无缝,现在看是一件为君上分忧的好事。
只不过他不喜欢被下属隐瞒,这种感觉很糟心。
“李春,冯大人谈和事宜办得怎么样了?”
留意到皇帝对冯铨称呼由“爱卿”到“大人”之间的变化,李春浑身一颤,小心的说道:
“还在谈着呢,不过奴婢从辽东番子听记那儿听到风声,说鞑子那头听说金州的事儿以后,态度有些变化。”
崇祯皇帝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
关外,锦州,总兵官厅。
“这绝对不行!”董鄂硕拍案而起,胡须都要惊得向上卷起,“要我们大清向大明称臣,年年纳贡?”
看着对方的反应,冯铨倒是没什么意外。
“这都第三天了,董大人还是这么性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大明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说着,冯铨拿起茶小抿一口,看向身后站着的锦州总兵祖大寿,笑笑又道:
“世人都知道,你们如今是双线作战,如果谈和不成,我们大明增派大军出关,让你们变成四面作战,真到那时,收复沈阳又岂是难事?”
“你,你这是强取豪夺!”董鄂硕有些气急败坏,不过却无法反驳。
“可不就是强取豪夺吗,你们这些个蛮子,汉语倒是学的挺快。”冯铨也不反驳,竟笑呵呵的承认了。
闻言,祖大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