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阵阵蹄声,一员明将半耷拉着在马上疾驰回来,却是方才被派到后营支援的牟国选。
他因无力而直接衰落下马,周围将校各在震惊中,也没人想起扶上一把,只见他挣扎着哭喊道:
“坐营,末将无能,末将无能啊......”
“怎么回事?”周世锡大惊失色,没工夫多说什么,只是连忙询问。
“李部将战死,后营崩溃了,末将阻止不及,与贼将对战又为他所伤,我...我...”
说到这里,牟国选‘噗’地喷出一口血,凄惨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再也说不出一句。
众人这时才见到,在他胸间正插着一把长枪。
难道这么远的路程,他都是带着这个跑回来报信的么?
“杀!!”
众人刚想到这里,四面八方却突然间传来一阵喊杀声。
正后方,数千老营正在冯双礼、李定国等人带领下急冲杀来,前方又有那些之前佯装溃败的步卒掉头回来。
一下子,战场上到了四面危急的时刻。
李定国骑在马上,没有如冯双礼他们那样冲锋陷阵,却是镇定自若地道:“我们火器不如官军,要扬长避短,调所有炮来,就放在阵前。”
“现在他们冲不出来,该让他们尝尝火炮的滋味了。”
不多时,那些缴获自本土官军手中的各种中小型火炮,约莫有几十数百门都被调集到一个方向,冲山东军的东南角不断倾斜炮火。
虽说西军的火炮没有官军地动山摇那般,集中打一个点的时候,威力却也不小。
再加上官军阵型比较密集,这么轰击下来,很快就是损伤惨重,阵型不稳。
冯双礼寻到周世锡,冷笑几声,道:“看来这支官军就是由你带领,今日就叫你死在我的面前!”
言罢,他大喝一声,手中铁枪挥舞虎虎生风,向周世锡刺去。
周世锡来不及回话,雁翅刀架起一挡,之间冯双礼又笑几声,虚晃几枪,直接将他手中雁翅刀磕飞。
见兵器已失,周世锡失措大惊,嚎叫一声,单手撑起在马上,双脚踢向对方。
冯双礼下意识策马闪避,却见周世锡重新落马以后,捡起雁翅刀又向自己杀来。
“冥顽不化!”
冯双礼不紧不慢,将身一闪,手中长枪脱手而出,砸向前面的周世锡。
周世锡闪避之际,冯双礼又反手接回长枪,陡然间一招回马枪,电光火石之间,将他猛刺下马。
周世锡落马以后,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但此时他本部军阵已被贼寇冲散,各处都在绝望的抵抗。
余贼见他已是勉强支撑,为夺功劳,纷纷围拢杀来,十几名亲兵见主将有难,也扔下眼前敌人,保护上前,混战一团。
周世锡自知成败已定,然心中不爽,此前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官军主力野战这头一败,竟是出在自己手里。
冯双礼此时已无战心,只抱着长枪,看自己手下老营上前围堵,面上冷笑连连。
不过很快,他眼中也如李定国那般,出现些许惊异神色,若按往常,如今官军只怕早就投降。
但是现在,从上至下,竟无一人投降,最多打后营时有些溃兵,本阵战斗到现在,就连溃兵都是极少。
这支官军坐营官周世锡虽被刺落下马,却奋起神勇,喑恶叱咤,连刺数十老营,战力甚强。
但周世锡毕竟只有一人,他身旁亲兵接连倒下,而贼越杀越多,见他神勇更不敢向前硬拼,开始在地上铺开绳索。
不知打了多久,周世锡终于脚下一个踉跄,被绳索绊倒在地,众人随即一拥而上,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看着被众老营捆绑而来的周世锡,冯双礼面上已经没有开始那种不屑,却有些心虚地问道:
“连日来受你追杀,也已尽了,今定何如?”
周世锡虽败,却并不服气,自知时日无多,他哈哈大笑,吐出一口血痰,高声道:
“我周世锡只恨自己无能,可你既然先说了,我倒要问问你,我一部之败,于大局何如?”
闻言,冯双礼默然不语,他身旁白文选、马维兴各对视一眼,面上没了方才的兴奋神色。
确实,眼前这一个战场的胜利,相比全局西军的溃散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哈哈哈,料定此时我朝廷大军,已经自成都各处而下,川北一带,即日可定!”
很奇怪,身为打赢此战的一方,李定国部下西军却并不是很兴奋,反而被周世锡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他们在这里打赢了,但是很快官军主力就会赶到,听闻这里的事,定然群起激愤。
那个时候,面对官军疯狂的报复,他们毫无获胜的可能,因为绝对实力的差距,根本不是战策所能颠倒过来的。
李定国可以带领西军获得单个战场的胜利,但面对大明即将一统的大势,他也无力去改变。
很多人心中都明白,如果不顺应天命,就只会被这个时代所淘汰,大西的覆灭,已经是定局了。
与历史上不同,当时李定国他们面对的是入关南下的清兵,而此时面对的,是势如破竹的官军。
......
一部官军被全歼,周世锡、许洪功、李维权、牟国选等人全部战死的消息,在四川引起了轰动。
当然,仅仅是轰动,在轰动过后,剩下的唯有想要报仇和杀贼的切齿痛恨。
“砰!”
资阳大营,正聚集着包括宣大两镇在内的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