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连个觉都不让我睡安生,竟然要拿针来扎我!”
在神识向着那团光亮越靠越近之后,陈白庵觉得自己的身躯骤然一重,重新掌控身体的那种奇妙感觉瞬时涌上心头。但这股喜悦还没持续多久,他便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酸软一片,而且全身数十处大穴中,都有一股极为酸涩麻疼的感觉在不断侵袭心神。
在眼不可见光明,神识昏昏沉沉的地方待的久了,感官对心神的刺激自然不会起到什么效果。但如今神识骤然控制全身,这酸楚的感觉就像是放大了数百倍。如果不是有七窍灵丹强烈生机的滋养,恐怕这强烈的酸楚感会让他两眼一翻,再次昏死过去。
但即便是如此,陈白庵还是很清楚,那些感觉是什么东西造成的。银针,只有银针入体,刺入自己身躯的那些穴道之后,才会产生这种酸麻的痛楚感觉。而且体内那股如潮水般在不断冲刷着身体每个器官的强烈生机,也被他极为敏锐的感知于心。
林白施展银针的手段,早在当初在迪拜的时候,他已经见识到了。能够在自己身上诸处大穴完美下针的,除却林白这个小家伙之外,再不会有别人。
但让他诧异的是,自己体内那股不断冲刷骨骼肌肉,甚至叫他明显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焕发了新的生机的气息,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苏醒的这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先前所处的状态,那状态说得好听点就是神魂离体,说难听点儿就是活死人。
可是这小家伙是怎么弄来了如此强横的生机滋养之物,生生将自己弥留的一线生机无限放大,甚至让神识可以重新回归身躯,掌控身体!难不成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把这世间所有的天材地宝,都堆到了自己这个活死人的身上,才发生了这种异变么?!
而他更清楚的是,不管林白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能够把自己从沉眠中唤醒,这个小家伙肯定吃了很多苦,而且恐怕是发了疯般给自己弄来了这些东西!所以不管是这酸楚麻疼的感觉,对自己心神的刺激再强烈,他都要咬紧牙关,撑住这痛苦。
不仅如此,他还要如那正在沉睡,却被人无缘无故唤醒的人般,说两句玩笑话。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那个费尽心思救自己的小家伙,感觉到自己如今的状态非常好。
“小师弟,陈老醒了!”听到陈白庵嘟哝的这句话,张三疯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也顾不得那么多,欣喜若狂对林白道:“老爷子状态还挺好,竟然开起了咱们的玩笑。”
说着话,顺着张三疯眼角竟然止不住有欣喜的热泪淌下。虽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只是未到伤心时,也可能是未到高兴时。陈白庵这些年和他们生死与共,一起出生入死,不知道在鬼门关转悠了多少次,这样的经历,如何能叫人眼睁睁的看着陈白庵沉眠不复醒。
不单单是张三疯,就连林白眼角也是有滚烫的泪珠留下。
看着这俩大男人无声而泣的模样,纵然是铁石心肠之人,此时恐怕都要化作绕指柔,更不用说是无支祁和秦九爷他们这些古道热肠的人,一个个皆是慨叹莫名。
“收针吧,既然他已经恢复意识,就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身体,你继续用银针刺穴,除却给他徒增痛苦外,再不可能再将七窍灵丹积聚在他穴道内的药力震荡开了。”
无支祁朝面上满是黄豆大小的汗珠,五指紧捏,却连吭都不吭一声的陈白庵看了眼后,缓缓接着道:“以后就只能靠他自己化开体内灵丹的药力了。”
话虽如此,但无支祁心中却是颇多慨叹。陈白庵遭受此劫固然是承受了不少痛苦,但同样的,却也获得天大的好处。七窍灵丹何其珍贵,一整粒完整的丹药入体,那股澎湃的生机滋润下,哪怕他只是个平凡人,都会获得极为了不起的成就。
更不用说陈白庵本来就是勘天境巅峰的相师,而且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化神境界。破而后立,不破不立。就无支祁如今看来,在七窍灵丹将陈白庵身体破损的经脉滋润复原后,他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已然是化神境界相师的气息,而且这气息之强大,不在林白之下。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句话用在陈白庵身上可说是再恰当不过。
“陈老,您老人家总算醒了,这些日子您老人家受苦了。”林白听得无支祁这话,心里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一时间更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将银针拔掉后,见陈白庵急着睁眼,便轻笑道:“不着急,咱们有的时间看这世界,小心眼睛。”
陈白庵昏迷了太久,视觉感官早已习惯了黑暗这色调,如果突然睁开眼睛的话,洞府内的光亮虽然不甚强烈,但仍然有刺伤眼睛的可能。若是病治好了,却落下眼疾,那反倒不美。
“我受什么苦,懵懵懂懂,浑浑噩噩,一点苦楚没有……”陈白庵微微摇头,却也依着林白的话没有睁眼,枯瘦的大手抖抖索索的摸到林白的手后,轻轻拍了拍,然后道:“我不苦,是你们受苦了,为了救我这个老家伙,你们哥俩恐怕也废了不少气力。”
“都是休戚与共的主儿,客气这些做什么。”秦九爷听得这话,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老友,就是繁文缛节太多,疾步凑到近前,道:“陈老哥,你听听我是谁啊?”
“好熟悉的声音……”听到这声音,陈白庵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皱眉苦思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