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听了这法子,是有些许不高兴的。她又不是没有孩子,谁稀罕抚养一个妾的孩子。可她又是嫡母,论理孩子生下来由她教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这会儿邢霜的“惩罚”,其实倒成了奖赏了,要知道这能被嫡母抚养,对妾生子来说,反倒是提身份的一件事。
“别的我且不提,只她今日那满口粗鄙的样子,我看了就生厌。”邢霜见王氏脸上不大情愿,便开口解释道:“我担心那孩子生下来被她养的一模一样,也是个猥琐不堪的人,待日后走了出去,被人瞧不起了,也是咱们丢脸。”
王氏这才恍然大悟,心里顿时也有同感。况且那还是她二房的孩子,无论从谁的肚皮里出来,都得叫她一声母亲。若是给养的差了,丢脸的是她这个嫡母,而不是赵姨娘。
贾母这时道:“原就该你弟妹养着,轮不到她什么事儿。这素来哪有妾养子的道理,生下来的孩子都得贵嫡母教养,这事儿算不上罚,你再另想一个。”
邢霜听了只道奇怪,书里可不是这么回事。探春是养在王夫人跟前没错,可贾环却是养在赵姨娘跟前的。
难不成,书里是因为王夫人和贾政的关系太差了,所以贾政故意让姨娘养孩子,好以此气王夫人?
不过一想到如今她和丈夫的蝴蝶翅膀早改变了许多事,她心里也安定了下来,便认真的想了想对赵姨娘的惩罚。
“不如这样,咱家有个家庙,待她生完,命她出家养性。再请个厉害的师父来管教她,磨一磨她这性子,让她安静下来好了。”王氏见邢霜半天想不出什么,干脆提议了一个好法子。
邢霜一听,也觉得没问题。虽是出家,可仍在自己府里,也不算真的逼人出家了。只是过的清苦一点,与世隔绝一点,但依然有吃有喝有地方住,倒也不算太不人道。
贾母也点头道:“这法子不错,正好我也准备请两个师父回来,这事儿便这么定了。待老二回来,老二家的你告诉他,若有不服只管找我。”
说到这里,贾母又道:“可如今这事儿还不算完。”
王氏和邢霜都愣了一下,怎么还没完?
只见贾母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来,放在了炕桌上。
“那起子奴才不过是瞧着这里是将军府,却不由将军夫人当家,便以为我看不上你的身份。如今这当家的钥匙交给你,好叫她们知道,谁才是真正当家的人,日后就不会再有人敢小看你了。”
王氏心里顿时嫉妒了起来,看着钥匙的眼神也不对了。邢霜心里头一咯噔,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老狐狸。
看似是把钥匙给她,却实际是在挑拨两房的关系。
今日明着是赵姨娘冲撞了自己,才罚的她,可暗着却是以冲撞大太太之名,替二太太出一口恶气。
贾母正是看透了这一层关系,这才故意顺水推舟,罚了赵姨娘后,却给了邢霜一刀。
这一刀下去,以往邢霜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无论她怎么怀柔,怎么讨好王氏,只要管家的权利一到她的手里,王氏便再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了。
邢霜心中担忧,却不敢在此刻去看王氏,只福了一福请贾母收回钥匙。
“说到管家,真真是折煞媳妇儿了。论身份媳妇儿不过一个填房,论地位也只是个平民。这规矩门道,都不如老太太清楚,更没什么管家的经验。您指挥我几句,我尚能做些事儿。可您真的让我来做,我却是丝毫没个头绪的。所以这钥匙,还请老太太收回去,再说婆母健在,怎能由我当家作主,这不是折我的寿么?”
贾母却罔若未闻,站起来自顾自的往外走,边走边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真当我是婆母,就该听我的话。再说你当差这么久,早知道府里的那些事儿了,如今让你管家,也是我看了许久,放得下心才会交给你的。”
邢霜忙拿了钥匙追了上去,却怎么都犟不过贾母,最后贾母直接带着丫鬟回了仙鹤堂,连头都没回。
回到房里,看着静坐在炕上无语的王氏,邢霜心里就是一凉。
果然,见她进来,王氏便站了起来,语气冰冷的说:“我也该告辞了,嫂子好手段,既替我出了气,又拿到了管家的权利,真真叫人佩服。”
邢霜苦笑了一声,没有解释。不是她不想解释,而是她知道自己无论解释什么,王氏都不会听了。
她认定的事,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如今钥匙在自己手上,事已成定局,她更不会相信了。
“弟妹。”邢霜在王氏走出屋前,说了最后一句:“她为何把钥匙给我,还请你想清楚。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应该清楚。”
王氏身影顿了一顿,却也只是顿了一顿,便打帘子出去了。
邢霜颓然坐在了炕上,看着炕桌上的钥匙串,发起呆来。
晚间贾亮回到家里,才发现家中气氛不对。叫来袭人一问,听说了整件事的经过,贾亮的脸色也不虞了。
“老爷,您去劝劝吧。也不知老太太和二太太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赶那赵姨娘出去,只让她在家庙出家,这也太偏心了。”金钏气的跟贾亮告状道:“且因老太太给了管家的钥匙,二太太那头又跟咱们太太置气,反倒让太太不开心了起来。”
袭人忙在旁劝道:“前岁才学的东西,你都忘到牛腚眼里去了?老太太和二太太的是非是你能说的?还不快跟老爷谢罪!”
金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