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听了王熙凤的话,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拉着王熙凤的手,让人开了房门,边把她带边道:“哪里是什么贼,是你两个妹妹,不听话,被我关在里头.”
王熙凤好奇着,正要问妹妹们犯了什么错,就见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冲了过来,一边一个抱住她们母亲,哭得稀里哗啦满脸是泪。
“母亲,我知错了。”
“母亲,我也知错了。”
邢霜瞥了女儿一眼,哼了一声。
“知错?你们能有什么错?左不过是我管教不当,这会儿正忙着,一会儿我便去向你们祖母认错。是我不会管教女儿,害的你们如今连规矩都不懂,在外人面前便打闹起来。亦全然没有一丝姊妹情分,大的不知道谦让小的,小的也不知尊重大的。”
王熙凤听了半天,虽还不明白前因后果,也笑着劝道:“太太严重了,我打小就见过她们,还一直羡慕她们姊妹情深呢。偏我没个姐姐妹妹的,一家子只有兄弟,我母亲还嫌我没有姊妹陪伴,性子也养成个男孩儿了呢。”
邢霜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王熙凤这性子,不就是个万金油?在长辈面前最是会逗趣的,连贾母这样麻烦的人,都能被她逗乐。
她虽也不想用封建的思想去禁锢女儿的性格,可是在这个年代,不是标新立异就能脱颖而出的,反而会让人觉得你没有教养,会害了女儿。
是以,这会儿她绝不能心软,更不能放任下去不管了。
何况迎春也六岁了,探春也有四岁了。这会儿再不管她们,在家浑也就罢了,日后带出去做客闹了笑话,只会让她们被人笑话。
只是王熙凤一片好意,邢霜也不好驳她,只笑着对她道:“你倒是心软,你且放心,如今我也不罚她们,你回去同你母亲和封太太说,明儿我亲自上门拜访。”
王熙凤又看了看俩妹妹,最后一脸担忧的告辞离开了。
邢霜待她走了,便进内间去更衣梳洗,两个女儿怯生生的跟了进来,站在她身后也不敢言语。
片刻,邢霜洗好了脸,一转身就她俩还在,便在炕边坐下,让袭人上了茶来,这才边喝茶边问:“谁赢了?”
迎春眨巴眨巴眼睛,感觉到母亲真的生气了,赶紧道:“娘,我下次不敢了。”
邢霜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过去,迎春尚未明白,探春忙抢先道:“我与姐姐没打架,娘走后就在反省,真的。”
邢霜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不打怎么行,你们不是一直想分个你强我弱的?小时候尚还好些,便是有个口角,三两句也就立刻和好了。如今倒是越发看对方不顺眼了,那还做什么姊妹?”
迎春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探春似也有触动,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桌子怔怔的发呆。
“人都说家贫是非多,我看倒是豪门是非多了。原我那样的人家,吃穿都不能尽够的,才会与姊妹争执,为的不过多穿一件新衣裳,多吃一块点心。我只当换了个好人家,便没有这些姊妹的矛盾,谁知竟叫我大开眼界。
“好歹你俩衣食无忧的,我又素来一视同仁,从不偏爱任何一个。如今你俩闹成这样,无非是觉得我一碗水没有端平。那今儿便开门见山的说出来,究竟我哪里做的不好了,竟让你们互相都有怨怼。”
听到这里,迎春嚎啕大哭起来,上前来抱着邢霜的腿道:“娘待我如亲生一般,没有一丝偏颇,是我不对,没让着妹妹,倒叫娘伤了心,是女儿不孝。”
探春也哭了起来,却不言语,只靠着母亲的腿,默默流泪。
邢霜看向她道:“你不说,就是我真的偏心了?既如此,日后你姐姐有的,你皆有两倍,这样可好?”
探春咬着嘴唇,狠狠的摇了摇头,眼泪掉的更快了。
迎春见妹妹这样难过,心里也是痛的不行,忙抱着腿求母亲:“娘,妹妹真的知错了,只是她还小,我尚能说个子丑寅卯出来,她却不懂这些。”
邢霜看了眼迎春,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木头虽然不再是木头了,可却依然单纯的很。自个的亲女儿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打小她就一肚子坏水,腹黑的很,这会儿不说话,必定是真的有什么不满。
“你既认了错,便先回房去反省,今晚之前写篇悔过书来,与我过目。莫想糊弄我,若是写的不够诚恳,我会让你重写。就是今晚你不能睡觉,也得把这悔过书给我写出来。”
迎春忙擦了泪道:“女儿这便去。”
说完她退了出去,邢霜见她走了,这才低头看向探春,手伸向桌上的茶碗,拿起一看,放下叫道:“人呢?”
袭人打外头进来,问:“太太要什么?”
邢霜指了指茶碗,又道:“去给西厢送些点心过去。”
袭人应了,很快端进一碗热的枫露茶来,复又出去。
邢霜喝了口茶,又看了看探春,见她还在哭,眉头便皱了起来。
“我没什么耐心。”
探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到最后边哭边抽抽道:“我就是不喜欢她,打我记事起娘就更偏爱她些,凭什么?我才是娘亲生的,她又不是!”
话才说完,探春就听得咣的一声,吓了她一跳,跟着她脸上就是一阵剧痛,结结实实的挨了她母亲一个耳光。
“你这孽畜!给我跪下!”
邢霜气的手直抖,茶碗被她摔在炕几上,茶水顺着桌子流了下来,滴的满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