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那头正和似锦聊着,探春那头在屋里听到廊上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自个爬到炕上,窝在炕窗下听着,就听外头似锦问:“你这会儿不在太太跟前伺候,来这儿是看二姑娘还是三姑娘?”
袭人笑道:“二姑娘有你们照顾,我自是不怕的,只是三姑娘那头一并撵了出去,虽侍书翠墨来了,可总是第一日进门,怕伺候的不Щ”..
似锦忙道:“得亏你有这心,才带了侍书翠墨过去认主,三姑娘似不大乐意,对那两个也是淡淡的。”
袭人听了这话,叹了口气,似锦见她脸色不虞忙问:“怎么?”
袭人压低了点声音,却保持在能让屋内的人听见的大小,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怨对似锦道:“要我说,三姑娘这事儿,也不怨她。”
似锦闻言挑了挑眉,对袭人这话很不满。
似锦是伺候二姑娘的,自然心里要向着二姑娘些,眼见着三姑娘不尊重姐姐被罚,她心里头只有乐意,如今袭人给三姑娘说好话,她当然不乐意了。
袭人见她面色不虞,忙道:“我说这话可不是给三姑娘开脱,太太曾说过无知者无畏,孩子还小时,什么道理都不懂。此时若是娇惯着,什么都依着他们,长大了便没法再教导了。
“是以,无论三姑娘还是二姑娘,读书之前,太太都很严厉。你难不成忘了,之前二姑娘也没少受太太责罚。但自打她读了书起,有先生传授道理了,太太这才对她放宽了些,也不大责骂她了。
“之前三姑娘不记事,自然不知道太太对二姑娘的那些责罚。如今在她看来,她只知道太太对姐姐更宽厚些,对她却苛责了。于是她心里有所怨怼,觉着太太偏心,不爱她了。”
似锦仔细想了想,觉着似乎很有道理,便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咱们姑娘成日被太太骂时,三姑娘还抱在手里呢。待三姑娘能记事了,咱们姑娘也开始启蒙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自打姑娘读书后,太太确实少教训她了。我们只当她懂事了,谁知竟是这个道理。”
袭人笑道:“咱们家的几个姑娘,哪一个不懂事了?只是都该经历这个过程,你瞧着只觉得二姑娘三姑娘被太太责罚了,其实大姑娘小时候又何尝不是这么过来的?只是我们太太比老太太严苛些,将女儿和儿子一视同仁罢了。”
似锦忙道:“那太太可真真是太冤枉了,三姑娘要是知道自己误会太太,只怕心里也不好受。那可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呢,亲生的女儿说她偏心,她还不得伤心透了?”
袭人叹了叹,语气忧伤道:“太太何时在人前露过委屈的样子?还不是什么都往肚子里吞,昨儿三姑娘说她偏心,她气的一晚上都睡不着,可也没跟老爷提过。”
探春在屋里听了,流下泪来,心里刺痛不已,恨不得大哭出声。可袭人就在外头,她又极要强,不肯让人听去,便只咬着帕子,任凭眼泪横流。
她这下心里却明白,母亲并没有偏心,只是自己误会了母亲,还用话语伤害了母亲,她一时后悔莫及,又不知该怎么补救,只默默在心里发誓,日后定好好孝顺母亲,再不惹母亲生气了。
“唉,好在太太这胎够稳,我昨儿担心了一晚上,就怕她气出什么好歹来。”袭人这时突然又道:“老爷这会儿还不知道事情经过,怕是不会大动肝火,万一被老爷知道……”
似锦忙道:“你放心,我们这头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若是有人敢往外说,保叫我日后舌头生疮脚底流脓。三姑娘那头的人也撵了个干净,必不会有人泄露出去。”
袭人似乎放心了下来,对似锦道:“那我可多谢你了,太太不跟老爷说,也是怕老爷再责罚两个姑娘。你也知道老爷那脾气,平日里看着笑呵呵的,真恼了起来,便是老太太也要惧他三分的。”
似锦一再保证不会乱讲,也保证会管好下头的小丫鬟,袭人这才道:“我也不阻你忙了,你且做你的吧,我给三姑娘送些点心,便回太太那儿去了。”
探春听到这话,忙下来到炕沿坐好,可这眼泪就是不听话,擦了又擦还是擦不干净。
等袭人进了屋,探春见到她,忍不住问道:“袭人姐姐,我母亲她……还好?”
袭人仿佛一点也不担忧,笑着把盘子放到了炕几上,过来拿帕子擦了探春的脸,这才笑着道:“三姑娘孝顺,知道关心太太,请三姑娘放心,太太并没有再怪罪姑娘了。也请姑娘收了心思,将这事儿忘了吧。”
探春闻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是我不好,母亲不怪罪我,那是母亲宽厚,可我这心里却过意不去。”
袭人忙劝道:“三姑娘说这话,可就真要让太太伤心了。这一家子母女,哪有隔夜仇的?姑娘犯了错,太太业已罚了姑娘,这事儿就该翻篇了。只要姑娘日后记住,不再犯一样的错儿,太太这心里头也就踏实了。
“且姑娘还不知道吧,给姑娘的这两个大丫鬟,可是太太去岁就物色好的。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人儿,是太太留在庚子班里给姑娘预备上的。原是看着她们太小了些,怕不中用。如今正好换了她们进来,也好服侍姑娘。”
探春闻言眼睛一亮,想起方才见过的那两个丫鬟,忙问:“当真?”
袭人掩嘴笑了起来,连连点头:“确实如此,姑娘不信,可以问问甄小姐。去岁这批庚子班就进来见过太太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