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哪敢嫌三叔吵他,忙道“不敢”,又躬身请邢霜进屋坐。
邢霜也有心想看看这贾芸到底有多本事,便顺势进了屋去,才方坐下,贾芸也不知弄来了一杯茶,恭敬的放在了她的手边。
邢霜拿起茶杯来闻了闻,若是以前她还不懂茶,可这会儿在这个时代久了,喝的茶也多了,早就能辨别出是好是坏了。
贾芸上的茶不是贾府常用的,更不是什么好茶。但也不是太差,至少在外头这也是正经茶铺里卖的茶叶。
邢霜放下茶杯笑着问他:“你这会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上哪儿弄得热水,又上哪儿弄的茶叶?”
贾芸笑道:“茶叶是昨儿叔婆给的银子买的,我母亲说要替叔婆当差,留了三十两傍身,剩余二十两皆给了我。说是我一年的花销。”
邢霜又问:“既是留给你花销的,你又拿这钱买茶叶作甚?难不成平日里,没了茶,你便不喝水了?”
贾芸忙道:“叔婆误会了,这茶不是买来自己喝的。又想着如今住了进来,万一哪天叔叔来玩,或是叔婆叔公要来坐坐,万一没有茶叶招待,岂不是失礼?虽这茶叶不如叔婆叔公平日喝的,可好歹也是民间最好的茶叶了,叔婆偶尔也尝尝这茶,就当尝个新鲜。”
邢霜点头笑了起来,果真和书里一样,是个考虑事情很周到的孩子,她也不再试探,便对贾芸道:“你这里一应物品府里皆会准备,你自不必操心。等午时过后我挑了人来,会有两个小厮跟着你。平日里有什么粗活重活,不必你亲手操办,只叫他们去做。你且安心学好功课,比什么都强。”
贾芸一听,感激不已,一撩袍子单腿下跪,激动的道:“多谢叔婆抬爱。”
邢霜接着又道:“咱们这清远居平日多用西洋钟来看时辰,你让人快些教会你认钟,往后你叔叔每日早晨五点起身,去启明胡同上课,你便同他们一道。至于先生那里的束脩,不必你来担心,府里自有安排。
“至于你的生活开销,这不必你们母子担忧,你母亲另有月钱,你也每月会有零花。昨日给你母亲留的那五十两银子,不过是让你母亲和你多添置几件好点的衣裳首饰。
“只有一点,我得提醒你。我最憎那不学无术之人,若是以前没那条件,也就罢了。可若是有大好机会摆在眼前,还不好好珍惜,每日只知道享受的人,我可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了。”
贾芸认真的回道:“侄孙受教,万不敢让叔婆失望。打今儿起侄孙必好好跟着叔叔们上课学习,绝不辜负叔婆叔公一片厚爱。”
邢霜都嘱咐完了,也不再废话,起身回了清远居,贾芸这头一直送到小院门口,还站在院门那儿一直目送到叔婆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回去。
一回院里,贾芸思索了一番,拿出十两银子来,往清远居这头来了。
袭人这头正跟金钏看这一批送进来的人,她们这里是头一批筛选,只有她们选完的,才会再送到太太那儿去细选。
正选着人,就听彩霞过来道:“芸二爷来了。”
袭人回头去看,见一斯斯文文的少年郎打外头进来,忙迎了上去福了一福。
“芸二爷,这会儿来是找太太吗?”
贾芸虽不认得袭人,见她穿着精美与别的丫鬟不同,心中猜测这是叔婆身边的大丫鬟,便恭敬的笑道:“姐姐有礼了,此次并非来找叔婆,而是有事想求姐姐帮手。”
袭人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金钏走过来道:“芸二爷叫她姐姐?我俩可都没你大,她叫袭人,我叫金钏,芸二爷只管喊名字便好。”
贾芸忙改了称呼,这才道明来意:“适才想起这一身寒酸,在府里进出似是不妥。偏我身边也没丫鬟可帮我做件衣裳,随意出府又恐叔婆担心。便拿了银子来,想请姑娘帮忙做几件外出的衣裳。”
袭人金钏互看了一眼,两人皆笑了起来。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这事儿芸二爷只管放心,也不必什么银子,芸二爷的花销是走公中的。待会我吩咐针线上的人去梧桐院一趟,量了身量便赶至出来,最多明日中午就得了。”
贾芸一听,赶紧道谢,想了想白叫人做也实在不好意思,还是塞了一锭碎银子过去。袭人不肯要,就听贾芸道:“姑娘万不可再推脱,姑娘是服侍叔婆的人,还要操劳我的事儿,叫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袭人闻言,也不再推,收了那点碎银,又送贾芸到了门口,这才去上房给邢霜把方才的事回报了一下。
邢霜一听笑道:“这孩子怎么不进来找我说?”
袭人道:“怕是太太才回来,他不好意思打扰?我敲他倒是挺懂礼貌的,太太说他平日过的是苦日子,可没想到他竟还懂得打赏。”
邢霜好奇的“哦?”了一声,问:“赏了你多少?”
袭人拿出那点碎银子来垫了垫,估摸道:“哟,还不老少呢,这至少也有五钱银子了。”
古时一两是十二钱,这会儿一千二百铜钱才能换一两银子,这五钱银子,也就是五百铜钱了。
金钏正巧也进来了,听了笑道:“可给你得了桩巧宗,偏他不是找我说话,一出手竟是丫鬟们小半个月的月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财主呢。”
邢霜笑道:“他平日住在外头,哪里知道里头的情形,给的少了,怕你们嫌他寒酸,给的多了,你们还要笑他,好没道理。”
袭人忙道:“奴婢一会儿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