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是没读过什么书的,不了解刑罚也不奇怪,是以邢霜问的这么仔细,贾珠也没有一丝怀疑,马上给她解惑。
原来,这刑罚分了五等,分别乃笞、杖、徙、流、死。
最高等的刑罚,便是死刑,降一等是流,降二等便是徙了。
这徙的意思,就是强制罪犯迁徙至离原籍以千里外安置,且终生不得回原籍。不必服役,但要受到监管,可自行生活,仍和正常人一样。
这样的刑罚,在现代人耳里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罚了跟没罚一样,到哪儿不是过啊?
可在古代,这样的刑罚被定为三等,不是没有理由的。
首先,古人最注重的便是这原籍所在,就是死了也要讲究个落叶归根。迁徙出原籍,并且终生不能回原籍,对他们来说,活着跟死了也没区别。
其次,这时候的城市并没有那么多,那么繁华,城市建设也没有现代那么丰富。原籍以千里外的地方,是穷乡僻壤还是荒蛮之地都很难说。
若是在现代,只要有钱,就是农村也过的下去。可在古代,没有城市建设的地方,就跟野外求生似的,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生活用品,对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
邢霜听完解释,却轻轻叹了口气。
贾珠见她脸上露出不忍神色,心里很是内疚。
自己的父亲拿着宝剑要杀伯母,这件事别说在大将军府,就是在平民百姓家,也是匪夷所思的事儿。没读过书的人,尚且知道不可忤逆兄嫂,自己的父亲还自称饱读诗书,竟还做出这种事来,实在令人抬不起头来。
“伯母……”贾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邢霜抬起手来打断了他的话。
“此时不必再提了,若真的公布于众,你父亲必逃不了受罚。可这无论流放还是迁徙,都会要了他的命。”邢霜说着话时,声音飘飘忽忽,看来打击不小。
贾珠一行清泪留了下来,掀起袍子就地一跪,对着邢霜哽咽道:“多谢伯母大恩。”
贾亮在一旁顿时急了,冲邢霜叫道:“你怕是疯了吧!”
邢霜扭过头去,冲丈夫眨了眨眼睛,一开口,声音依旧忧郁:“老爷不必再说,我总不能为我一个,害二叔迁徙他乡。”
贾亮怔了怔,有点不明白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按捺下疑惑,扭头冲下人道:“把老二押去祠堂,在祖宗跟前思过!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去,谁也不许进去看他。若有违此令,一律打死!”
底下人的皆是一惊,但也心里早有准备。
上一回赵姨娘只是骂了太太,二老爷就被大老爷关去祠堂跪了一晚上。这回二老爷都想杀太太了,大老爷会饶过他才怪呢。
婆子们轻车熟路的押着贾政就去了祠堂,贾亮这才过来拉着老婆道:“咱回去。”
邢霜知道他心里很多问题要问,冲丈夫点了点头,又对贾珠嘱咐道:“进去看看你娘,她也吓坏了。再有,她脑袋上有伤,得好生休息。老太太如今还在里头,一会儿你进去看过你娘,就送老太太回去,莫让太多人去麻烦你娘。”
贾珠抹着眼泪道了声“是”,目送着伯父伯母离开,这才进屋去看他娘。
邢霜这头跟贾亮回了清远居,一进屋就见探春迎春等孩子已经守在屋里等着,见父母回来了,都纷纷迎了上来询问。
邢霜因有话要对丈夫说,挥了挥手让她们散去,又嘱咐道:“这事儿与你们无关,就是听到什么风声,也别再来问了。”
儿女们也不敢不从,只得应了下来,又退了出去。
待屋里人都走了,邢霜又把丫鬟支了出去,这才跟贾亮说了自己的想法。
贾亮听了妻子的计划,忍不住连连倒吸冷气。
“可以啊,你这小心机耍的。”
邢霜白了他一眼道:“凭什么男人懂计谋就叫腹黑,女人懂计谋就叫心机?你直男癌啊?”
贾亮无语苦笑:“这也是你们女人造出来的词啊,关我啥事。不过老婆,你当真要用这个法子?我倒觉得直接用我的族长权利,把贾珍开除出籍就好了。万一你这计划不行,岂不是把你自己呕死了?”
邢霜冷笑一声道:“动你的权利固然轻松,可为了一个废物,毁了你长久以来营造的形象,那我们这些年不都白白苦心经营了?”
贾亮叹道:“也是我疏忽了,只想着家里有珠儿能抗下重任,琏儿和琮儿也都懂事出息,便忘了还有个废物弟弟。”
邢霜闻言宽慰他道:“不止你忘了,我也忘了呢。也是我以前一味为了名声,倒是心慈手软了起来。现在看来,有时候还真不该手软啊。”
贾亮也感慨道:“还真就不能手软,不如这样。先按着你的计划来,若是出了意外,或是没按着你的计划走,我再出手助你。”
邢霜点了点头,又跟丈夫说了会话,这才把丫鬟叫了进来,梳洗更衣睡下不提。
只说第二天清晨,邢霜一大早起来就坐在窗前发起呆来。金钏和玉钏进来伺候,她也不肯起身梳洗,两个丫鬟一下就急了。
再一看床上,老爷居然还睡着,眼看着上朝的时辰都快到了,两个丫鬟只能先去叫老爷起来。
谁知贾亮坐了起来,挠了挠一头乱发骂了一句:“上个屁的朝,老子一肚子火,告假告假!”
说完,他被子一蒙头又躺下了,无论金钏玉钏怎么唤他都不起来。
金钏无法,只得出门去了荣禧堂,找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