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当然不会推脱,这不但是王熙凤的工作室,也是她大将军府的脸面。不但自己要参加剪彩仪式,她还请来了其余八公家的太太们观礼。
其他要来的人,自然都是平时跟着凤姐儿学织毛衣的官太太们。到了剪彩这一日,硬是把这间小小的抱厦围得水泄不通。
抱厦前后的甬道都叫人守了出口,免得被小厮或男客经过,唐突了女子。邢霜特地在这一日换上了凤姐儿为自己设计的一整套新装,站在人群正中笑脸迎客。
不少人都眼见的发现,邢太太这一身跟普通的样式极为不同,光是那外褂就比她们的精巧许多。再一看,不但外褂,就是里头的裙装也是她们不曾见过的形状。
这些官太太们正想问问将军夫人这一身是哪家绣娘做的,就见这家的大奶奶抱着个小姑娘过来,那小姑娘身上穿着一套淡粉色的常服,上头绣的花样又是自个从未见过的。
官太太们不好开口问邢霜,便都围了上去,对着李纨一阵猛轰。
“哟,这是妙姐儿吧?”
“李奶奶身子大好了?听闻你躺了好些日子,如今看起来倒是气色比咱们还红润些呢。”
“我要说,也是探花爷福气好,如今才多大年纪便儿女双全,连仕途也是一帆风顺呢。”
“可不是?我听说不日就要外放了,这可还不到三年,陛下这是要重用探花爷了。”
“恭喜李奶奶了,不过妙姐儿这一身可真是不错,是李奶奶底下哪个丫鬟的手艺?”
李纨抱着女儿笑的一脸慈祥,好在妙姐儿也不哭不闹,便是那些官太太们上手来摸她,她也只是瞪着小眼睛看着众人。
邢霜怕侄孙女受惊,忙上前解围道:“好了好了,莫吓着孩子。她这一身你们若是想问,去问我那媳妇儿便是。”
李纨也笑着道:“太太们怜爱妙姐儿是她的福分,不瞒太太们说,打凤丫头回来,妙姐儿就没缺过衣裳。不但是家里几个姑娘的,就是我们太太和老太太的,也都是凤丫头亲自设计的。”
官太太们一听,起初还不大明白这设计是什么意思,因为设计这个词在这个时代,确实有其他的意思。但她们多少也能明白大概是什么情况,便又一窝蜂的扭头冲着王熙凤去了。
李纨一看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抱着贾妙笑着对邢霜道:“太太那儿还有事叫我,还望婶娘见谅。”
邢霜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又扭头去看王熙凤,见她在人群中笑着左右应酬,一点儿也不费力,心道果然不愧是书中的那个凤辣子,不管什么样儿的难事,到了她跟前都不是事儿。
自己要是像她那样忙于应酬,就是不累垮也得脱一层皮,偏王熙凤能做到左右逢源还一点儿不累,真不愧是红楼梦里的女强人一号了。
邢霜剪完彩便功成身退,其余的事儿,全权交给儿媳妇,她一点儿也不带发愁了。
回到清远居里一看,王氏竟带着李纨在里头等她。
才坐下,王氏便道:“拿我的儿媳妇和孙女去给你作筏子,你倒是也不客气,好歹给些好处我们不是?”
邢霜知道她不是这意思,便故作认真的去叫金钏封二十两银子过来。
王氏一听急了,上手就拍邢霜,又对金钏道:“你敢去了,明儿我便让你太太撵了你出去。”
金钏捂嘴直笑,看了看自家太太,又看了看二太太,一脸委屈的说:“这叫奴婢如何是好,若是不听太太的,也是被撵出去,若是不听二太太,还是被撵出去。”
李纨笑着道:“你去厨房叫些鸡粥过来,再就不用你了。”
金钏应了一声出门,王氏这才对邢霜道:“头里听说又要给玉儿摆席?我想着去岁是你办的,今岁这一场,便由我来吧。”
邢霜惊讶道:“这都走的是公中的银子,并不分你我,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王氏不好意思的笑道:“谁打主意了?不过你总说走的公中,如今我那侄女儿管了家才知道,家中开销极大,往日有何宴席,从未在公中报过。就是前岁我那生辰,也是在你这儿走的私库。”
邢霜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
“我乃长嫂,又是一府的女主子,不由我出,又由谁出?再说你那些嫁妆铺子和庄子,一年又有多少进项?前几年尚好,家中才刚起色,办的宴席不多。如今老太太三不五时便要叫人来玩,又是吃酒又是唱戏的,你真想替我分担,又怎么分担的起?
“倒不是我瞧不起你王家,可你如今出了嫁,总不能仍依靠娘家。又不好叫你去当那陪嫁之物,这岂不是坐吃山空?如今我替你担着,也不过想让你衣食无忧一世痛快,你还要来占这一头,我便是白辛苦了。”
王氏听了,非但没恼,反而激动的道:“我又岂能叫你一人受苦?这往日我瞧不出来,可自打你老娘来了,你的日子也越发的难过了。
“我一个小辈,也不好拦着长辈不教训你,偏你自己受了责备也不吱声。我寻思着这方面我帮不了你,便在其他方面替你多担待些。可你连这机会也不给我?
“你是想着我好,我难道就没心没肺?我再没你赚得多,家底也比你丰厚。且你老娘送我那么贵重的屏风,我一直心里不安,若不让我替你分担些,我是万万不能的。”
邢霜听到这里,忍不住心中叹道这邢老太太的老谋深算如此之深,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屏风,竟也能让王氏内疚这么久。
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