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听了这话,人懵了一下,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没转过来就罢了,接着她又听凤姐儿继续道:“所以说,平日里该客气的,都客气着,该守礼的地方,就守礼着。
“切勿姐姐妹妹的叫着惯了,心里有了念想,令她去了宫里也不安心。反倒让她当不好差,落个罪名。”
探春这会儿还不明白就白活两次了,她好奇的看了眼凤姐,脑袋歪了歪,回想了一下。突然惊觉到,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注意过,其实一直以来,二嫂子就并不喜欢宝姐姐。
甚至……还有些讨厌她?
探春不知自己判断的对不对,也不敢再轻易开口,只对凤姐的吩咐回了句:“嫂子放心,我们记住了。”
其余人虽也有些疑惑,可也纷纷应下。
王熙凤见提醒过了,心里也感慨不能提醒的太直白,否则吓着了姑娘们不说,还让人以为自己爱搬弄口舌。
于是这厢王熙凤说了几句便回去了,倒是探春一扭头对其他人道:“我说什么来着?连她表姐也不待见她,可见她真的心中藏奸。”
迎春拿扇子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你又什么都知道了?方才二嫂子也没说什么,只叫我们别太过亲近就是。”
黛玉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惜春看了几个姐姐一眼,张口道:“若今儿换了是我,去二姐姐的婆家暂住。二姐姐可会跟小姑说那些不要亲近我的话?”
迎春顿时涨的满脸通红,拿起扇子就要拍惜春的头,口中直叫道:“好个没羞没臊的小蹄子,口中胡言乱语些什么,平日里规矩都白学了?”
探春忙拉住姐姐问她:“你先不理她童言无忌,只回答她问你的话。”
迎春怔了一下,想都不想道:“那自然不能。”
探春微微一笑,放开了迎春。迎春疑惑的看了妹妹一眼,心里狐疑了起来。难不成这宝姐姐当真藏奸,大伙儿都看了出来,唯独自个没看出来?
再一想,娘平日总说自个单纯不长脑子,或许还真就是自己没看出来了。
“你且认真回答我,你是当真觉得她不好?”
探春听了迎春的问话,郑重的点了下头:“当真。”
迎春纳闷起来:“这又是为何,大伙儿一块见的礼,她又不曾多说你两句,倒是和善近人的很。”
探春叹了口气道:“你既不信,日后就知道了。”
黛玉依旧无语,惜春却在一旁摇了摇头。
四个姑娘不欢而散,待这东院里只剩探春黛玉两人后,黛玉这才开口问她:“是舅妈告诉你的?”
探春忙反问道:“你何时见过我与母亲说话?自咱们跟她见礼,母亲就在忙着摆放,接着回了清远居去,咱们就带着宝姐姐回来了。”
探春见黛玉不信,倒是不急,家中一开始就与宝姐姐不合的便是她了,反正也不必自己多说,她肯定是不会亲近宝姐姐的就是。
“我话反正摆在这儿了,你信与不信,与我无关。”探春丢下这句,头也不回的进房去了。
黛玉站在花厅里,苦笑了一下,喃喃道:“我又没说不信,这丫头这是又恼了?”
且不说姑娘们在这边说着宝钗的闲话,宝钗那头在抱厦里安顿下来后,也没闲着。屋里原来的摆设装饰,她皆让丫鬟收了起来,又另摆了几个素净的瓶子上去。
看着屋子里收拾好了,宝钗笑了一笑,对莺儿道:“去请几个姑娘过来坐坐,就说我从金陵带了些礼物来,方才并没收拾出来,如今已收拾好了。”
莺儿应了一声,欢欢喜喜的打抱厦出来,结果去了东西两院一看,丫鬟们皆道姑娘们午休了。
莺儿一时有些失望,自家姑娘可是打进了抱厦就没停过的。这些个姑娘们不说来了客人招待一番,就是连过来客气一下的意思都没有,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她跺了跺脚,埋怨道:“我们姑娘好容易把礼物都收拾出来了,才命我来请各房的姑娘们过去呢。这一个个的都睡了,我可如何交差?”
司琪站在廊上冷笑:“既是要送礼,自然是亲自送来各房。薛姑娘若是亲自来了,我们姑娘也不得不起来招呼她不是?如今人都睡下了,又要叫人起来,又要赶去你们姑娘那儿,这不知道的,还当是长辈派赏赐呢。”
莺儿被这般羞辱,顿时涨的满脸通红。她哪里知道,迎春虽不信,可侍书却跑来与司琪“交涉”了一番,司琪这个炮仗,自然替她家主子挡下了。
入画站在一旁,见莺儿都快哭了,赶紧出声劝道:“你来的不巧,咱们家姑娘每到这个时辰必是要午歇的。这会儿别说是太太二太太,就是老太太来了,也不会吵她们起来。”
莺儿见连入画都如此,一跺脚转身又跑回了抱厦。可又不敢跟姑娘回报,只闯进自己屋里,铺在床上蒙着被子,唔唔的哭了起来。
房里还有个丫鬟,正收拾行李,见莺儿突然跑了进来,还哭得这般伤心,忍不住问道:“怎么?头里姑娘不是叫你去请人,你这会儿倒是跟谁赌气上了?”
莺儿哭够了,这才起身,压着嗓子道:“早该家去的,就不该来这儿。这一家子上上下下皆是狗眼看人低的主儿,给姑娘知道了,还不知怎么伤心呢!”
那丫鬟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
莺儿便把方才的事儿说了一遍,那丫鬟听了笑道:“这不简单?你只去了西院就回来了,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