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豪族怎能体会得出桑山一晴言语中透出的威胁,不以为然回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还请下野介体谅。”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桑山一晴缓缓起身,一边向内殿走去,一边平静地对众人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在下这就命人去把扶持米准备妥当。天色已晚,待会用完晚膳再行回去也不迟吧。”
“哈哈,多谢下野介好意,那吾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大俵光泰为首的众豪族乐呵呵地向桑山一晴道谢,桑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离开了评定间。
稍过片刻,正当众人兴奋地等待领着扶持米回家的时候,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四十余名手持太刀的精锐武士从内殿和后门先后涌入评定间,没待这帮豪族反应过来,便咆哮着开始了杀戮。
面对这飞来横祸,大部分豪族无计可施,只能在绝望中哀嚎和四处逃窜,唯有少数事先藏有短刀的豪族竭力厮杀,争取在一片血海中创出一条生路。
此时的大俵光泰早已没了方才那份跋扈,在两名小地头的护佑下东躲西藏,可评定间就那么大,再怎么躲也无济于事,随着房内豪族被砍杀殆尽,大俵光泰的掏出的希望也逐渐渺茫。
眼见越来越多的武士朝自己逼近,大俵光泰自觉生还无望,夺过短刀便要自尽,却被一名地头给拦住了:“少主万不能轻生,您一定要逃出去将这里的情况带会大田原馆,只要主公知道了,一定会将消息传给内府,到那时,吾等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这名地头说的义薄云天,可在大俵光泰看来无疑是痴人说梦:“这一切定是下野介事先安排好的,岂能容吾等逃脱?大田原城结构比大田原馆复杂乃止十倍,从这里逃出去,呵呵,谈何容易。”
正说着,一名领头武士发现了要死要活的大俵光泰,立即大吼道:“大俵清泰在此,就地斩杀者赏银十枚!”
听到喊声,十余名武士立即向墙角靠拢,他们跨过横陈的尸体,献血浸红的榻榻米,朝着大俵光泰步步紧逼,护佑在他身旁的两名地头不甘示弱,凭借手中的短刀,竟也能杀伤几名武士,不过这一局面很快便被扭转了,十余名武士一齐上阵,顷刻间两人便成了肉泥,大俵光泰被吓得小便shī_jìn,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我是大田原氏的少主,求各位饶我一命,我保证,待我返回大田原馆,一定亲自把今年的年贡送过来,今后公六民四,或者公七民三,都听下野介的!”
武士们一听,也不由得犹豫起来:“是不是要先禀告下野介?”
“没这个必要!”循着声音,桑山一直全副武装地走了过来,大声喝道:“这小人的话怎么能信,况且大田原馆现在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还需顾及你交不交年贡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大田原馆怎么了?!”大俵光泰惊恐地抬起头,哀求似的问道。
桑山一直料得大俵光泰难逃一死,便好心告诉他:“你不过是个嫡子,杀了你又有何用,倒是大田原馆的那位,若是不除,恐怕这个年都过不安稳啊。也不瞒你,下野介早就安排了两千军势埋伏在大田原馆周围,就在你拒绝上缴年贡的那一刻,他便下令攻打大田原馆,那毕竟是座只有御殿的平城,照我看来,现在估计已经被烧成灰烬了,至于你的父亲,那个不识抬举的大俵清泰,哦不,已经改叫大田原泰清了,想必已经葬身火海了吧。你们大俵氏篡夺大田原氏的四千石领地,以及割让给其他三家豪族的三千石,从今往后就归入大和右府的知行地,大俵氏就由此刻家名断绝吧。”
说罢,未等大俵光泰反应过来,便一刀劈掉了他的首级,眼见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从在榻榻米上滚出一条血痕,桑山一直淡淡地叹了口气,又率领着众武士去捕杀其他豪族了。
不消一刻,房间内的豪族便被全部斩杀,尸体和染红的榻榻米被运到后院就地烧毁,此时大田原馆方面传来消息,大俵清泰全族一百五十人尽数被杀,派往三地的军士也是挨家挨户捕杀与会豪族的家眷,天亮前便以斩杀千余人的代价平定了祸乱。
这场腥风血雨想瞒得住已是不可能,更别说还侵入了与德川家交好的大关、佐野、成田三家,为防止恶人先告状,桑山一晴当夜便命人携带亲笔信函前往伏见向秀保汇报,大概四个时辰后,被惹怒的三家豪族一方面派人向江户哭诉,一方面组织军队进行反攻,可这些农兵根本不是秀保精锐军势的对手,不仅没有将丰臣军赶走,还遭到了越境打击,许多村庄被战火烧毁,辛苦积攒下来准备上缴的年贡也被抢了回去。
不仅如此,桑山一晴还命人在村头张贴告示,号召三家领内的农民归顺大田原,保证第一年年贡全免,第二到三年免除五成,之后每年皆以“公四民六”上缴——当时下野豪族一般都是按照“公五民五”甚至是“公六民四”收纳年贡,有这番待遇,那些刚刚遭受战火洗礼的村子纷纷表示愿意归顺,一时间大关、佐野的领地削减近三分之一,出兵最多的成田氏领地被削减了二分之一,面对明目张胆的挑衅,三家大名担心还没等到江户的回复便被桑山一晴吞并,于是立即启程前往大阪,转而直接向身在近畿的德川家康上告。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桑山一晴竟会如此狠毒,一不做二不休,安排伏兵于那须郡和盐谷郡交界的大泽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