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光滑精美的瓷器裂开一道道可怖的缝隙。
那些缝隙似乎深不见底,透过它只能看见漆黑的深渊,无比空虚。
“你失踪以后,卢叔叔拖着身体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医院”
“尽管医生再三劝解他要留下治疗,但被拒绝了”
“卢叔叔说……要省下钱来找你……”
一个肾衰竭晚期的人,拖着残破的身子孤身一人离开医院,不会有亲戚朋友接济,也没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我和大哥也没有什么钱,根本帮不上卢叔”
“他已经没了工作,没有了经济来源,甚至连饭都吃不起,他每天都会用一块钱买两个馒头,然后就着凉水慢慢吃掉”
“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卖掉,连烧水的壶都没有”
“后来……”
卢晓已经不敢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面前那原本面无表情的女人,脸上出现了恐怖的皲裂。
好像那冷静不过是伪装的而已,她只不是把一张瓷质的面具戴在脸上。
“说”卢长安僵硬着开口,声音无比阴冷。
“卢叔叔卖掉了房子,买了火车票去了你上大学的那个地方”
“他没有钱,只好租了个阴暗的地下室住在里面……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照着一本破字典写字”
说到这的时候,卢晓把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了张皱皱巴巴的东西。
“因为没钱打印,所以只能这样……”
那皱巴巴的东西是张巴掌大小的纸条,最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寻人启事”四个大字。
卢长安的父亲没有上过学,即便已经努力的照着字典描,但字迹也如同几岁的小儿一般。
“我女儿,失踪了,叫卢长安,大概一米六的个子,头发很长,如果有人见过一定重重感谢,到xx大学门口找我”
虽然字迹不好看,但看得出十分用心,一笔一划都非常认真。
“你失踪的时候是个冬天,地下室里很冷,也没有灯”
“卢叔叔就买了一小盒火柴和一捆蜡烛照明,冷的受不住的时候就把手放在上面烤一烤,哈哈气,然后接着写”
“晚上的时候一直写字,也写不了多少,一天只睡两个小时”
“白天的时候就拿着自己写的东西到处张贴,然后就那么坐在大学门口,等着有人来找他”
“寒冬腊月的,他也没有厚一点的衣服,北风呼呼的吹,能把人的脸冻掉”
“但卢叔就那么坐在校门口揣着袖子看着从他面前经过的人,好像一点也不冷,每天都在那里等到很晚,夜里再回去写字”
“后来真的是太冷了,他手上生了冻疮,前面的还没下去后面的就接着长出来,满手都是包”
“实在是痒的写不了字了,他才来找我们”
“我和大哥凑钱给他买了一身军大衣,后来卢叔的脸色看上去才红润了点”
“但他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卢长安的脸如同瓷器般一点一点裂掉,最后甚至掉下细小的碎片来。
楚城看了她一眼,里面是空的。
“别人发现他的时候……他窝在一个大的水泥里,已经快到那个租的地下室了”
“那时候卢叔已经很瘦了,他缩成一团,把自己缩进那件军大衣里,但根本看不出那衣服底下还有个人来”
“他回去的太晚,又太饿了,医生说卢叔是在路上冻死的……”
卢晓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下来,流进了嘴里都浑然不知。
卢长安的脸也终于全部碎掉,整个面部如同黑洞一般漆黑一片,空空如也。
这会胖子的奈何桥终于冉冉从地下升起,和上次不太一样,这次是一个十分简陋的索道般的桥身。
那些厉鬼是被卢长安困在这里,只要现在镇压了她,那么那些鬼就能离开这去投胎。
苗盅的烦恼也会迎刃而解。
但胖子此时却犹豫了。
他看向楚城,却见楚城正在看着苗盅。
这个开火葬场的地使面色也是不太好看,只见她微微阖眼摇头:“我无所谓了……反正是干这行的,来再多鬼我都不怕。”
见状楚城终于看向胖子:“现在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我们走吧。”
胖子也是面色沉重的点头:“我们走。”
金海村的村口早就重新出现,楚城看了一眼那村口,他还记得徐局交给自己做的事情。
“徐蓉蓉她……”
“她是为了我,但没想到我还没能下山就死掉了,把那榔头带走吧,上面有我的血迹和指纹,警察自然会明白的。”
楚城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紧紧握着的凶器,其实现在是他的指纹最多吧?
君楼仍旧在紧紧握着手,好像藏着什么一般。
不过说实话警察的效率真的是杠杠的,卢长安前脚刚让交给警察,后脚楚城已经听能见警笛声了。
还是奔着这边来的。
“谁报警了?”楚城默默抽搐了一下嘴角看着周围众人,最后把视线放在卢晓身上。
刚抹了一把泪的卢晓又抽泣了几声,指向了楚城的胸前:“你这是直播?”
到现在众人才注意到楚城脖子上挂着的手机还在直播着,而且还在刚才的翻滚过程中反过来了。
好在摄像头在滚下来的时候坏掉,所以大家只看见镜头一直在滚,然后黑屏了。
“各位,我家哈士奇回来了,咦?怎么黑屏了?主播走了?”
“楚城学长从山上滚下去啦!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