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深沉,随风摇摆的枝丫挥舞着手臂,残留的叶子孤零零地挂在枝头,像是刻意表现的凄凉。
蓝黛色的天空,仿佛被月光切割得支离支离破碎。厚厚的云层时不时地掩过去,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就只能看到缀在天空里的星星,如同碎钻一样,被随手撒在黑丝绒上。
一阵寒风袭来,向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急忙关上窗户。大冬天开窗,简直就是给自己找虐嘛。
不过这么一哆嗦,心里的烦躁却消散了不少。她当然知道卫哲东和卫效理在楼下谈论的事情极其重要,卫效理刚才意外的表情让她差点想留下。不过,卫氏的事,还是暂时回避吧,卫哲东并没有让自己介入的意思。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隔着窗玻璃看出去,嵌在夜空上的星星隐隐约约,在云层的遮掩下看得并不很分明。甚至让人怀疑被狂风一扫,这些碎钻就会被吹得无影无踪。
钻进温暖的被窝,向雪却没有睡意,脑海里仍然想着刘浏语重心长的话:
“如果你爱他就跟他走吧,不要给他太多的空间。卫哲东不是一般的男人,京城里肖想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你的决定是明智的。给男人空间,就等于把他拱手相让,就像以前你对陈焕青那样,结果把他让给了艾妮儿。虽然说艾妮儿和赵淑云肯定是动了手段的,可是苍蝇不会叮没有缝的蛋。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原因,所以这样的男人扔了不可惜。”
她早已经不可惜那段与陈焕青无疾而终的感情,可是她爱卫哲东吗?爱这个字太沉重,她并不想轻易许下爱的誓言。
仿佛有一双有力的手扯住了寒风,拨开了云层,月亮终于又羞涩地露出脸来,在地板上洒下了一片凝炼的月华,柔情似水。
连刘浏都觉得她前往京城的决定是明智的,那一定是明智的吧!
这时有一条微信发了过来,发消息的人是刘浏。
“刚才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向雪诧异。
那个热线电话,可是足足打了五十六分钟啊!
“放养的小羊羔,有时候出去了就不知道回来。”
向雪一脸懵,迅速回复:“你现在想到动物学家还是哲学家?说的话实在太有深度,在下表示不能理解。”
刘浏发送了一个吐血的表情。
“雪雪,你的智商直线下降啊,我简直不敢相信,当初你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美院的!”
“能不能别转弯抹角?你的智商太高,我实在追不上。”向雪笑着回复,心里隐隐觉得啼笑皆非。
小羊羔,莫不是指卫哲东吧?那个形象,实在太有违和感。
“卫哲东是一个全身镀着金的男人,在京城肯定会有很多女人投怀送抱。卫家大概也会属意那些名门淑女,所以你得看住他。”
果然是这个意思!
向雪苦笑摇头:“如果他想要女人的话,实在是一件太容易不过的事。我想,他对感情是有着自己的坚持,不会那么轻易付出。”
“他对你不是付出吗?雪雪,把握机会。”刘浏的劝告是真诚的,向雪感激。
可是她不知道她付出了一杯不息的泉,会不会收到一杯檐下的茶。她不想有一天,人还没有走,他斟的那杯茶已经凉了。而她付出的泉,却已经多到收不回。
想着,向雪慢慢进入了梦乡,在奔往阳光的道路上,似乎有一个男人执着自己的手,连梦都似乎沁着甜蜜了似的。
脸上、眼角,露出一抹春水般的笑意,乍寒实暖。
向雪做的梦太美好,完全没有楼下一对叔侄的凝重。
“六叔,我觉得可以一锤定音,你去京城吧,亲眼看着。”卫哲东劝说。
“时机还没有完全成熟。”卫效理温和地笑,“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难道我还差几个月的耐心?万一真有点什么,至少我还守着退路。”
“不用守,我有信心。”卫哲东自信地说。
卫效理摇头:“即使我们自以为已经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但万一老四不按你的设想走呢?虽然我们做了两套预案,不至于满盘皆输,总归大伤元气。我留在京城,你反而束手束脚。”
卫哲东垂首又把整套计划过了一遍,卫效理担心的就是他对卫四的预判。从向雪的k线图,他可以一万分的肯定对方会采取的策略,但苦于没有办法解释向雪的逆天天赋,自然也就说服不了卫效理了。
“东子,别担心,经过这么多年,我早就没了快意恩仇的执念。能够亲眼看到卫老四走投无路当然心喜,如果一时奈何不了他,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说实话,我现在在蓉城呆得久了,还真喜欢上了这座城市。虽说历史没有京城那么厚重,但毕竟也是六朝古都,沉淀下来还是很够看的。”
“六叔,我希望你到京城帮我。”卫哲东认真地说,“这几年你也走得够了,爷爷也很想你。”
“我知道。”卫效理温和地点头,“等再过几个月,我就去京城。”
卫哲东知道,他还是不能够确定这次反击能够一举奏效。好吧,也不差这几个月。
“我推演过了所有的可能,我们的成功概率在百分之七十五以上,所以形势很乐观,只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已。”卫效理轻松地笑笑。
“那么,我会让这个概率提升到百分之一百。”
卫效理没有反驳,其实心里并没有相信,只当是卫哲东安慰自己。对这个侄子,他是觉得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