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一个小时,茶房再次敲响了房门,急得如同报丧。“三爷,有电话找,那头可是挺着急的,像是死了亲爹。”
茶房的耳音不错,事情确实很急,也确实是死了人,而且死的还不是一个。即便以宁立言如今的身份权柄,也压不下这么大的
事情。
新加坡道王仁铿的那所住宅,已经变得残破不堪。这笔账不能记在英国人头上,他们修别墅时倒是没有偷工减料,只不过德国
进口炸药威力实在太大,要是换了华界的建筑,此刻多半是片瓦无存。
地上横躺竖卧着十多具尸体,血流的到处都是。死者都穿着普通人的衣服,看不出所属。不过宁立言在死尸里发现了那个自己
回租界时负责开车的日本人,同车的中年人则躲在看热闹的人群里,面se铁青。
除了死尸,还有不少重伤员。仓促赶来的巡捕,把他们驱赶到了一处,用步枪指着头如临大敌。
一见到宁立言,负责现场的张冲长出一口气:“长官,您可算来了。这回事大了。不算伤号,现成的就是十几条人命。听说动了
快家伙,两面都拿出机关枪互相突突。您看看地上这子弹壳……又是炸药又是机关枪,简直就是打仗!这等事咱怕是解决不了
,怕是得请英国人发兵。”
“别嚷嚷。”宁立言沉着脸打断了张冲的话,他心里虽然乐开花,但是脸上却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大戏开锣,该是自己粉
墨登场,脸上绝不可露了破绽。
看着那一地的伤号,初步估计一下,人数不必死尸少。这都是来不及或是没法转移的重伤员,中日两方都有。这批人可是个关
键棋子,有他们在手上,不管蓝衣社还是日本,就都得看自己脸se。
从放弃重伤员的情况就可以猜出,当时的局面何等惨烈。特工不是军队,这种级别的损失,对谁都是难以承受之重。蓝衣社的
行动组在之前的战斗里就已经报销,这回怕是连其他小组也都伤了元气,整个天津站都被打废了。
日本人的情形,也没好到哪里去。
正如宁立言之前预料的一样,虽然在情报领域,中国特工比起日本同行尚显稚嫩,可是在杀人这个专项上,王仁铿堪称行家里
手。即便是和日本人相比,也未必逊se多少。
尤其是在得到了提醒,可以预先做好布置的情况下。这帮日本人也吃足了苦头,青木机关的行动组,怕是也伤亡惨重。否则以
日本人在战场上尚且抢夺死尸隐瞒伤亡的作风,怎么可能抛弃那么多伤员?
张冲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这种规模的冲突,已经可以审情英国人出动军队。英国人最怕的,也莫过于此。
那帮洋鬼子才不会在乎死了多少中国人,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日子能否太平。日本人在英租界杀中国人,英国人并不会出面给干
涉。可是有人要在英租界打仗,他们绝不会答应。
中国人对于战争的耐受力,远在英国人之上。从鸦片战争到现在,中国人经历了太多的战火,神经早已经变得粗大。可是经历
过欧战的英国人,从骨子里恐惧战争,千方百计的避免自己卷入战火。
租界必须太平无事,这既是对租界里生活的英国人有个交待,更是个自己麻痹自己的良方。英国人不在乎中国人的死活,却要
在乎自己的感受,不管怎样,都要把租界粉饰成一个太平世界。
在他们心中,中国的战争与英国无关。可是这次的冲突加上之前亚细亚旅社那次交火,已经让英国人产生自己被卷进战火的感
觉。这是英国人绝不能接受的事,即便他们现在没办法奈何日本,但终究还是列强之一。一旦动了真火,日本人也得忌惮一二
。
想要不让英国人发火,想要妥善解决这一切,关键点都在自己身上。这场戏王仁铿负责“跳加官”,自己必须唱好这个“大轴”。
他看了看那些伤号,随便找了两个人问话。不出意料,都是一言不发。宁立言吩咐道:“先给他们包扎急救,人犯了王法也没有
等死的罪过。搜查一下,解除他们的武装,然后送医院治疗。有什么话,等人出了危险再说,别再增加人命了!”
张冲指着现场:“这边怎么办?”
“这边你甭管了,我回头跟英国人交涉!”
宁立言说话间又看向身后,华子杰是和他一起赶来的,这时正四下看着查找线索。宁立言虎着脸道:“还有嘛可看的?这都是明
摆着的事,只要眼睛不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让你负责查禁军火,你就是这么给我查的?刚查没几天,又是爆炸又是机关
枪,再查下去,是不是就该有铁甲车了?”
“长官……这……”
“这什么这!回家给我写份检查出来,把你这些日子的工作给我交待清楚。我得知道知道,你到底干嘛了!写不明白别来上班,
滚!”
现场的巡捕虽然办案能力一般,但是在人际关系方面都是专家。侧耳旁听就知道宁立言是准备把这个手下扔出去顶雷,把脏水
泼到了他身上。
华子杰算是宁立言的心腹,居然成为了弃子,这倒是让巡警们大出意料。众人表面不说话,心里则各自转起了念头。
宁立言要的,就是他们这个反应。从今天华子杰捉奸,宁立言心中就产生了这个念头。把华子杰作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