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稽之谈。”江遥加快了脚步。
楚楚轻轻摸着脸上的生根面皮,半晌之后又发问:“公子这是要去哪?还要找帮手吗?”
江遥没有理她。他现在开始觉得,当初劝云素救下这个女子,真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多了一个累赘不说,还烦人。
楚楚小声说道:“昨天晚上跟在公子身边的那两位姑娘,虽然身手不俗,但要想进入地牢九层,只怕力有未逮……”
“我从不把女人当作倚仗。”江遥淡淡地道。
“那么公子要找的人是……”
“荧惑。”
“谁?”楚楚想来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江遥也不会为她多费口舌。
荧惑的实力,乃是货真价实的人仙,虽称不上在整个盘龙宫中横行无忌,但有心要杀一两个人,基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惜自从荧惑找回了夙世记忆以来,与江遥的灵魂联系也越来越薄弱,不然江遥只需以意念召唤,就能令其速来会合。
江遥心中记挂着云素,脚步行得极快,但在走过一道廊桥之时,忽然停下来,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
“怎么了?”楚楚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公子发现什么了吗……”
江遥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闭嘴。他视线在白石桥面上逡巡片刻,又仰面望向漆红的盘龙檐角,停了有四五秒,突然开口叫道:“下来吧,屋顶上的朋友!”
“啊,上面……”
楚楚的惊叹还没说完,就听到漆红檐角之上传来一阵清朗笑声:“江兄果然敏锐,我只不过犹豫了一瞬间,居然就被你察觉到了!”
江遥听见这声音,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待那一袭白衣的人影从檐角徐徐落下,立于廊桥边上时,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咬牙切齿地道:“你跟了我多久?”
廊桥对面的那人,一袭白衣胜雪,银发根根晶莹,衣着与杨落有几分相似,但那份来源于骨子里的冷峻淡漠的气质,却又与杨落截然不同。他面上虽带着笑,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无,苍白面容上带着几许居高临下的审视,缓缓地道:“江兄误会了,除了昨日进来的那一次,我绝非刻意跟踪江兄。这一次,不过是恰好在这里擦肩而过罢了!”
此时的北丰丹,看起来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气势,完全就像是一个普通人。换做是一月之前,当他降临在这里时,桥上必已飘起了鹅毛大雪,而周围的漆红栏杆,雕花廊亭,已是一派冰晶凝结的景象。如今半点波澜不起,毫无异状,但这种不显于外的气象,愈发让江遥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昨天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江遥问道。
他心中大为警惕。昨天进入盘龙宫的时候,自己竟没有感觉到半点异状,而同行的云素、曲宸瑜、安吟秋几人,也好像一无所知。这位极冰玄雨的境界,当真已到了如此玄妙的地步了吗?
难怪感觉当时荧惑表现有些怪异,原来它是察觉到了北丰丹的存在!亏得自己还以为是欢欢怜怜那两个引路的仆从……
北丰丹摇了摇头,道:“江兄以玄罡之身搏杀地藏尊者、孔雀大明王,战力堪比人仙,我岂会如此自大,在江兄面前卖弄手段?不过是在那女子身上留了一粒种子,沿着她留下的些许痕迹,一路找到这里来罢了!”
“种子?”江遥目光一闪,“你留在安吟秋身上?”他心头凛然——北丰丹的冰精种子,可不是寻常之物,虽微如一尘,却可封冻河川!自己昨夜与安吟秋同榻而眠,现在想来,真是险之又险——差点就被这愚笨的女子连累了!
北丰丹窥见他阴晴不定的脸色,道:“江兄大可放心,我此番前来,无意与你为敌,只要你不阻扰我办事,我就保那女子安然无恙……”
话没说完,就听江遥冷哼一声:“你以为凭区区一个女子,就能威胁到我?”呛的一声,照胆软剑已握在他手中,寒光自虚空闪过,映得北丰丹眼前一白,失明了刹那。
北丰丹眯起了双眼,叹道:“江兄,我说过了,我不想与你为敌,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江遥沉声道:“我咄咄逼人?就凭你犯下的罪孽,死一万次都不算冤枉!”
他脚尖一点,身形在刹那间掠过两人之间不足五丈的距离,剑上寒芒先至,月华般清冷的光晕就要漫上北丰丹周身。此时的北丰丹仍未及抽出他腰间那柄名动天下的碎风,照胆的寒意却已先一步朝他当头倾洒。近乎于人仙的对决中,一步快,一步慢,是否能够在刹那间区分出胜负生死?
然而就在那剑意将倾未倾之时,那快得连成一线的人剑合一的身影却戛然而止,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反射回来。“好一个极冰玄雨!”江遥怒骂一声,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对方一丈内的空间上,那里有无数细小的银尘在飘舞。
北丰丹不知何时给自己周围布上了一层细小的冰屑,那冰屑微如粉尘,肉眼难辨,但只要沾上一粒,就会是封冻永寂的结局。以江遥此时的体质,自然不敢沾上半点。
“我听老白说过,你的剑术令他也感觉到恐惧。”北丰丹淡淡地道,“他提醒我,宁可与你比拼神通,也不要近身交手。这一点我牢记在心!”
“姓白的跟你说了不少!”江遥轻哼,目光在北丰丹周身游移。
银尘飘落,气温陡降。那一剑虽未建功,却已将北丰丹圆满无碍的气机打破,他所站立的周围两三丈地面都渐渐凝结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