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后娘娘对此根本毫不在乎。尽管皇帝自从国舅何进擅权之后,再也没有幸于皇后寝宫,但皇后娘娘的地位仍然是坚若磐石。宫女们还注意到皇后娘娘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她在“修剪花木”时,往往气愤值达到最高时,嘴里都会呢喃细语。久而久之,宫女们听出了那句话,大概是“我砍死你这个登徒子”。有时候,“登徒子”也会被换成“薄情郎”三字,或者被替换成一些不堪入目的词语。
这时,几个宫女正簇拥着皇后何忆。何忆刚刚以“修剪花木”的方式,又宣泄了一番久蓄的恨意。这一招还是像往常一样管用,宣泄之后的她,大呼痛快。何忆把匕首忘宫女手里一扔,接过了另一个宫女递来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这时,一个宫女疾步奔来,给何忆下拜行礼。何忆寒着脸,问道:“朝廷那里,有何消息?”
“回娘娘的话,大将军说了,朝廷困顿,根本无力趁着凉公西征的时机,再行征讨。大将军希望娘娘消消气,他给娘娘又送来了一大批花木。他说了,这些花木是交州进贡来的,娘娘见了,定会喜欢。”说着,宫女拍拍手,她的身后涌现出一队宦官,每人手里都捧着各色花卉,十分鲜艳夺目。
哼!何忆不屑一顾。花木对于她的价值是砍伐宣泄,又不是欣赏,哪里进贡的不都一样?她只笑她的这个兄长,讨好她的能力是挺出众,可正事却没能办成几件。何忆心里知道,朝廷不是没有偷袭凉国的能力,毕竟是个老大帝国;只是朝廷众臣都对十军之战深怀恐惧。谁也不想再把朝廷这艘破船,往凉国那个漩涡推去。
想到这,何忆更为气愤。朝廷太弱,她对刘范还是无计可施。她很想狠狠地报复刘范,报复他这几年来的冷落与遗忘,仿佛那如梦如幻的几日,根本不存在。后来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认清了现实:她是被利用、被玩弄并且被抛弃了。
这让何忆痛苦不堪的同时,对刘范的恨意也与日俱增。算如今,她还是深恨着那个负心人。她后悔了。为什么她会傻到,冒着与兄长决裂的风险,居然严令兄长不准阻拦他在幽州之战的封爵?为什么她会傻到,光天化日之下召他一个外臣入宫行苟且之事,且还对她袒露多年来的情思?为什么她会傻到,在这之后居然没断了念想,还敢奢望这个负心人会攻破洛阳城,把她接出这座幽深的宫殿,接到他的身边,然后光明正大地与他厮守?
恋爱中的女人真是傻到了极点,何忆苦笑着摇摇头。当刘范偶尔给她秘密来信时,她愤怒地把一封封信撕个粉碎。在第一次撕信时,她还会后悔,千方百计地把信拼凑起来;但后来就再也没有过。
有一次,她母亲舞阳君忽然来访。本是母女俩的闲谈,聊得好好的。却没成想,老太太提了句“西凉使君或有求于娘娘”,致使她暴跳如雷。暴怒之至,就连舞阳君都被吓得唯唯而退。
经过这件事,她终于看清了刘范的真面目:一个想利用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奸情,来博取政治利益的伪君子。
堂堂国母,居然被一个伪君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何忆是越想越气不过。她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要报复刘范。可兄长无能,皇帝更无能。她虽然大权在握,但在她和朝廷权力之间,隔着一道宫墙。
何忆静坐下来,思考着,朝廷这边是老不中用了;她只有动用她早早安插在刘范身边的貂蝉了。貂蝉是她的亲信,之所以何忆把她送给刘范,其实就是拿貂蝉来试水而已。貂蝉一向感念她的扶持之恩,若是命她在刘范的饮食里……
不行不行。何忆摇了摇头。貂蝉现在已经嫁做人妇,而且还给刘范生了儿女。何忆自忖,就算她给了貂蝉好前程,但也终究抵不过伉俪情深。
想到这,何忆叹了口气。为何老天如此愚弄她、慢待她,让她对刘范束手无策?她仔细思考了片刻,心里清楚她需要报复刘范,她需要一个可靠的帮手。这个帮手不会是兄长何进,更不会是丈夫刘宏。可上天何时才会赐予她一个志同道合的帮手呢?这何忆可就不知道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帮手很快就来了。
……
唯一坚定不移地认为凉国将胜的人,是曹操。
此时,曹操已经官复原职为典军校尉。但在朝廷中的地位已经较十军之战时一落千丈。大将军何进也有意将他冷藏。故而,曹操近来的心情总是很坏,每日只心不在焉地处理公事,然后回家。日子就如此反复。
这一天,是朝廷休沐的日子。早春将至,曹操心想左右无事可做,便带领从弟曹仁、曹洪、曹纯和十几名随从,骑着马到郊外打猎去。
“嗖!”一支利箭划破苍穹,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射中了一头花豹的口中,锋利的箭头带着三石强弓赋予的冲击力,轻而易举地射穿花豹的上颚,洞穿其脑腔。花豹一被射中口部,便应声而倒,原本已经做好向曹操飞扑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噗通一声,重重地倒在距离曹操两丈开外的地上。
“主公真神射手也!”十几名随从爆发出喧天的喝彩声。
喝彩声也没能让曹操高兴起来。曹操低头看着那头被他射死的花豹,惊魂未定,喘息不止。当花豹向他飞扑而来时,若不是他定住心神、愤然射出那一箭,想必他已经是花豹的腹中餐了。
族弟曹仁带着崇拜的眼神,策马到曹操跟前,从曹操手中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