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楚国珠江军被清洗的消息人尽皆知。
一些在界山城墙上经常与方运一起作战的大学士发来传书,有的安慰,有的劝说,还有的表示愿意和方运一起去楚国震慑一下楚王。
方运一一谢过,表示自己可以解决。
此事绝不能轻易了结!
只不过,必须要完成毕参之战。
随后,解炳知与屈铜两位负责联络珠江军的文界司总书走近,与方运聊了聊张经安与楚王清洗珠江军的事,劝说方运尽量保持心境,千万不可乱了方寸,因为这里是两界山,稍有不慎,便会战死。
方运表示感谢,但是在接下来的数天,一直沉着脸,再也没有笑过。
第九山之战的考验本来就有巨大的压力,方运率军参战更担负着全军的重担,即便这样,还要不断苦学读书,提升自己,现在张经安出事,珠江城被楚王清洗,哪怕是天大的喜事都难以让方运开怀一笑。
祺山军与珠江军换防,珠江军的将士们横眉冷视,祺山军大多数将士面有愧色,但是,还有一些人得意洋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苟葆前一阵一直黑着脸,毕竟在军功簿上已经难以追上珠江军,但这几天一直心情舒畅,毫不掩饰内心的轻松。
两军相遇,方运只是淡然一扫,不再说话。
双方擦身而过,苟葆突然道:“靖郡王,现在荆州城的梅花定然盛放,白梅高洁,红梅如血。”
“不错,冬日红梅最艳。”
方运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继续向前走。
“狗东西。”王黎忍不住骂道,红梅如血自然是暗指张经安和遭受清洗的伤者或死者。
“败犬哀嚎。”苟葆冷冷一哼,扬长而去。
五个灰袍跟在珠江军之后,其中四个皱着眉头,但很快恢复平静,那个叫杜陵的年轻进士却一直在微笑,好像并不在乎苟葆在攻击珠江军和方运。
看着祺山军的背影,王黎低声道:“侯爷,您自己真能解决?若是您缺人手,叫上末将!这口气要是咽下去,我还算什么读书人!楚王咱得罪不起,但坑一下苟葆那老东西绝对能做到。”
“对!”一众珠江军将领双眼发亮。
“此事,我自有计较。”方运道。
众将露出失望之色,继续战斗。
其余四个灰袍站在珠江军后方警戒,杜陵则进入珠江军中参战。
八个小时后,珠江军内部换防,杜陵后退,停在方运身边稍作休息,依旧面带微笑,休息了一个时辰,他再度参战。
第二天清晨,祺山军前来,珠江军徐徐后撤,双方交接。
方运也不理祺山军将士,稍作整备后,带着珠江军离开,五位灰袍也随着珠江军走下城墙,杜陵一直笑嘻嘻的模样。
几个将领见杜陵又这副模样,就开他玩笑逗他,杜陵也不生气,一直笑嘻嘻,而其余四个灰袍一直板着脸。
尤其是其中的灰袍翰林徐长祥,从见面起就带着口罩捂着嘴,从来没人见过他笑,甚至也没人见过他吃饭,和杜陵形成极大的反差。
回到军营后,方运和往常一样稍作训话,指出昨日之战的优点和不足,然后向自己的营房走去。
走到营房外,方运伸手推门,后面传来轻咳声,方运身为格物境大学士,立刻判断出这是杜陵的声音。
方运转头看向面带微笑的杜陵,杜陵一拱手,和所有灰袍一样,并不说话。
“写吧。”方运也懒得客气,说着一扬下巴示意他想说什么就写。
杜陵笑了笑,拿出纸张笔墨书写。
“珠江侯大人,在下人微言轻,但这几日发现,珠江军士气有所不稳,所以斗胆前来。”
方运不跟杜陵见外,白了他一眼,道:“有写废话的功夫早写完了,你直说吧。”
杜陵笑了笑,继续书写。
“您的情绪影响了珠江军。”
方运一愣,脑海中浮现无数个念头,强大神念让他瞬间明白,自己这些天因为张经安和珠江军被清洗之事一直闷闷不乐,虽然没有因此发火或做出其它不合理的举动,但所有将士看在眼里,他们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方运不需要镜子,凭借大学士的能力直接观察自己面色,发现自己的面色的确比平时阴郁,于是立刻收敛极淡的愁容,恢复正常,并拱手道:“多谢杜陵贤弟指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你便是愚兄今日的镜子。”
杜陵咧开嘴笑着,左手连摆,右手却不断写着:“不敢不敢……”
方运忍不住微笑起来,道:“手写‘不敢’,平生仅见。”
杜陵笑着继续写:“张鸣州果然大才,换成任何大学士听到别人劝谏,都很难像您如此刹那悟通,甚至还妙语连珠。”
“所谓妙语,还得多亏你启发。”方运道。
杜陵笑着书写:“您这三为镜之言发人深省,可否书写成文赠与在下?”
“好,随我一同回书房。”方运带着杜陵回到书房,把“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写成一幅字赠与杜陵。
“谢过张鸣州。”杜陵写完,喜滋滋捧着字帖慢慢向外走。
方运微笑着出门相送,正要问杜陵为何加入灰袍,但话到嘴边又收回来,因为极可能是因为杜陵要报杀父之仇,不能勾起他不好的回忆,于是方运笑着问:“听说你以前常哭,后来为何天天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