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匹蛟马拉的青玉蛟龙帐车徐徐停在方家门口。
方家门口送礼的人急忙避让,恭敬地低着头,京城人都知道这辆马车是文相的座驾,平时在大街上行驶,紧急时刻甚至能飞空。
“方运,与我相姜河川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学生这就出来。”
不多时,方运身后跟着三个女人、一条龙、一只狐狸和一颗小流星。
敖煌兴奋的不得了,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人族文会,但跟方运说好不乱说话,死死地咬着牙,只是眼珠子乱转。
拉车的十八匹蛟龙原本神采奕奕,可在敖煌出现后吓得齐齐低头,大气都不敢喘,马腿轻轻颤抖,有两匹蛟马甚至被吓得尿了出来。
文相的马车比寻常的马车大许多,方运先登上车,望着座椅上须发皆白的姜河川,拱手道:“学生见过文相大人。”
姜河川起身笑道:“你这是要搬家?”
“咳……我们家从女人到狐狸再到小坏龙都才华横溢,带他们见见世面。”方运道。
“你……本龙不说话!”敖煌气哼哼地在车外说话。
方运对着车门道:“快上来见过文相大人。”
杨玉环、赵红妆和苏小小依次上来,奴奴从杨玉环怀里跳下来,三位女子裣衽为礼,奴奴却学读书人的样子起身拱手。
姜河川被小狐狸逗得笑容满面,伸手招呼奴奴过去。
奴奴摇摇头,躲到方运身后,抱着方运的腿,探出头偷偷看姜河川,有些害羞。
姜河川哈哈大笑,道:“方运,你家的小狐狸真是吃干抹净不认账啊。上次吃了我的猴头神果,这次就翻脸不认人了。”
奴奴更加害羞,躲在方运身后不敢出来。
“白胡子老头,本龙上来了!”敖煌蹿进车厢,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摇头,好像在说:破车,穷酸,跟本龙家比起来差远了。
姜河川微笑着道:“河川见过煌亲王。”
“客气客气,你就当我是方运的弟弟就行,我们真龙从不张扬。”敖煌说完。飞到车厢内的桌子边,开始品尝糕点和水果,然后露出一副味道尚可的样子。
方运懒得理敖煌,与姜河川一同坐下。
姜河川刚一坐下,脸上的笑容消失,道:“咏梅之诗词你可想好?”
“有眉目了。”
“那便好。”姜河川脸上浮现笑意。
“文相大人,梅雪之争年年有,我今年就算不写也没有关系吧。”
“你还小,若是你经历过五十年前的梅党惨败。便不会如此说了。那一年,雪下的格外鲜艳……”
随后,姜河川讲述了那一年惨烈的雪梅之争。一开始,文榜上咏雪诗词与咏梅诗词旗鼓相当,但后来咏雪诗词异军突起,最后竟然占了雪梅文会榜的前八!血洗梅党!
方运默默地听着。隐约猜到那年姜河川必然也参与了雪梅之争,只不过被雪党死死压下,成了痛苦的记忆。所以才一直看重雪梅之争。
方运表面一本正经,但心里暗暗发笑,没想到一代大儒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讲完当年的事,姜河川很快恢复平静,盯着方运。
“方运,梅党全靠你了!”姜河川语重心长地讲。
“您放心,我尽力。”方运心里哭笑不得,文相这模样简直像是在托付重大使命。
姜河川扫视马车,略一沉吟,道:“此次妖圣狼戮灭景,我景国基本束手无策,正在等众圣殿的结果和陈圣的圣谕。现在正在召回各地大员,明日早朝会商议此事,而你们前五十名进士会在殿外一同开朝会……你看我这老糊涂,你与他们不一样,你现在是内阁行走,应该位列三品官员之末,位居殿内。”
方运沉吟不决,自己虽然苦读多日,但终究没有亲身经历过残酷的政治斗争,在朝堂之上不好随便发表意见,尤其自己马上要正式被封为虚圣,应该谨言慎行。
赵红妆冷哼一声,道:“此次妖圣令一下,最高兴的怕是左相那奸贼。”
方运看了赵红妆一眼,她说的没错,自己一直在担心此事。
左相柳山的力量之所以膨胀,除了他的手段高超,最关键的是他身后站着庆国和宗圣,而景国岌岌可危,许多官员为了将来不得不投靠左相。
前些天柳山被方运连番打压,势力骤然减少到不足原本的四成,可妖圣令的出现却等于助威左相党。
草蛮全力攻打景国,结果毋庸置疑,必然是景国被庆国与武国瓜分,这些官员哪怕再坚贞,也不得不为将来寻找出路。
与庆国交好的左相和与武国交好的康王是首选,但康王只是举人,而且是景国皇室宗亲,一旦景国灭亡,武国不可能太过重视康王,但左相有大儒之资,又与杂家宗圣关系密切,投靠他必然能在日后的庆国占一席之地。
“我景国……还有一线生机。”姜河川道。
听到这话,方运心中叹息,连堂堂文相都说出这种话,那景国前景太渺茫了。
“难道一年后我要眼睁睁看着景国破灭?”方运心想。
姜河川低声道:“老夫早就做好景国破灭之准备,但景国破灭只是开始,怕就怕杂家以景国破灭为借口,改变对蛮族的强硬策略,用怀柔手段甚至像谷国那样缴纳岁贡来拉拢三蛮。当然,前提是要逼狼戮离开圣元大陆或将其杀死。你的《六国论》我看了,虽然六国与秦的情况和现如今有所出入,但道理是一致的!”
“我也担心此事。”方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