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亭没有梁太后所想像中的,母子久未相见的热切情景,倒颇有些不欢而散。
但终归是自己的儿子,梁太后怕逸亲王闹腾,毕竟许多事情,还要指着梁家,逸梁王妃不能伤得太过了。所以,头分开前,还是叮嘱了逸亲王几句。
逸亲王表现上答应得痛快,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几句。
一回到王府,迎头就将逸梁王妃痛骂一顿:
“你到底是怎么给孤管的家?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情?竟然还有脸,你还有什么脸出现在孤的面前?”
由于逸亲王今天回府,为了迎接他,底下一堆的子女、侧妃、姨娘。
这样公然地咒骂自己的王妃,逸亲王算是彻底地没给逸梁王妃留脸面。逸梁王妃垂着眼睛,也不敢出声。
施璋此时自然也在边上,竟然一声都没敢吭,耷拉着脑袋,就怕遭遇池鱼之殃。
还是万宝公说不想自己的母亲太过难受,小声分辨说:
“父王,母妃自然有教养不严之过,但自古以来慈母严父。千错万错,若是父王不离京的话,家里再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再说父王不在家的这些时日,母妃为了咱们逸亲王府,也是操碎了心,就是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呢。”
逸亲王转过头,瞅向了自己平日里,并不怎么看的女儿,冷冷地笑了。
而他这一笑,逸梁王妃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轻喝:“万宝放肆,父母说话,哪儿有你搭言的份?还不退下?”
施璋也觉得万宝愚蠢,他自己的亲爹什么德性,施璋也还算是了解。
从小被梁太后宠着,最听不得别人反驳他,从来都是一意孤行,就是梁太后也拿逸亲王没有什么办法。
万宝公主垂头,并不后悔,但仍是低声认错:“女儿说话有些直,还请父王原谅。”
逸亲王高高在上地端坐着,语气冰冷地说:“好啊,万宝现在也大了,看来你母亲将你教育得很好,正好父王给你说门好亲事,嫁过去好好持家,也给咱们逸亲王府上争一争光。”
逸梁王妃一听,腿都软了,扶着桌子说:“王爷……”
可是万宝公主没有服软,只是浅浅地笑了,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的婚事,全凭父王做主。”
逸亲王原本是想让万宝给他认错,也借着万宝,敲打底下的子女都老实些。却没想到万宝竟然说出这样一翻话来,气急而笑,说:
“好、好、好,果然是孤的好女儿,好志气,好骨气,孤不成全你,倒显得孤这当父亲的不称职了。”
说完,逸亲王甩袖子走了。
逸梁王妃让众人都散去,抱着万宝就哭:“傻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傻?你父王正在气头上,说我两句又能怎么样?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这样与他扛上,他……他……”
说了几个他字,终没忍心将接下来的话说全。
万宝公主却全不在意,语气淡淡地说:
“母亲独不记得唐时武氏入宫,别人都以为女人入宫深如海,唯武氏说侍奉的圣明天子,岂知非福?事在人为,入宫之女千千万,而成为武氏者,则千百年来只一人。女人嫁人也是同里,看着嫁得好,跟实际过得好……”
说到这儿,万宝公主语气有些悠远,又说:
“其实并没有什么联系。想想前朝那些嫁入公侯将相之家的,哪个嫁得不好?但得长久的,又有几人?像母亲嫁给父王算好吧?可女儿看,其实母亲哪里比得上琏王妃?”
逸梁王妃怔愣住,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言论来。
但到底还是不放心,让万宝好生在自己院子呆着,并叮嘱她最近谨言慎行,别再惹逸亲王生气,逸梁王妃去正院上,侍候逸亲王去了。
其实也是想觑着逸亲王高兴时,好替万宝公主说说好话。
而从南院离开的逸魏侧妃,则是一脸万幸地对施筝说:
“幸好有万宝将你父王的注意力引走,要不然今天可就有咱们娘俩个的好看了。那个死丫头,死了死了,还要害咱们一回。”
逸亲王不论好坏,最喜欢连坐。
施筝轻声问:“可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父王总还是会想起咱们娘俩个来的,母亲能怎么样?最后倒霉的,不还是我?”
回到自己的院子,逸魏侧妃也是愁眉不展,深觉得施筝的话有道理,咬了咬牙,才说:
“为今之计,一个是有更大的事吸引了王爷的注意,再有就是咱们娘俩个办件事,对王爷有帮助才行。只要讨得你父王的欢心,你的婚事自然不会差了。”
施筝问:“咱们娘俩个能办什么事?”
说到这儿,施筝眼睛一亮,但随即暗了下来,说:“太子妃又没有怀孕,若不然母亲使个法子,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弄下去,女儿想父王跟皇祖母肯定开心。”
逸梁王妃摇头,咬着牙恨声说:
“这个你就别想了,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都是云馨那丫头当初闹得,自退婚的事闹开之后,那死丫头就跟我分了心,再不似从前见着我,姑姑长,姑姑短地与我亲近了。”
一想到魏芳凝与她疏远,以至于梁太后对她也不似从前,逸梁王妃恨魏芳凝恨到骨子里去了。
施筝也恨魏芳凝。若说起来这娘俩个也好笑,害人还想着让人乖乖等着让她们害,不乖乖等着,不过是防着她们了,她们就恨起人家来。
既然魏芳凝这条道走不了,就要另寻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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