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是不是,脚底起泡了?”老兵林啸一猜就中。
“嗯……哎呀!”卢华轻哼一声。
“快上车,上车吧。你没当过兵,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林啸轻声道,“让医护兵给你挑泡,包扎一下就没事了,电台开机后交给司徒正吧。”
“我没事……”
“司徒正,快把卢参谋扶上马车,叫医护兵……然后把电台背上,跟着我。”林啸不由分说,干净利落地……喊来了司徒正。
对讲电台接通后,林啸第一个呼叫的就是何守信,那边接话的却是张晨枫。
张晨枫他们得到弹药补充后,立即向城西的清军营垒发起了猛攻,城西是清军主力所在,有一万多人,外围连扎了十几座防守营垒,他们一百多人一口气攻破了五六座,郁林城墙已经近在咫尺。
无奈填壕沟的沙包不够了,清军也欺负他们人少,竟然死战不退,不仅利用小丘、土堆和树丛的掩护组成火枪防线,还调动火炮不断轰击,甚至不顾死活连连发起反冲锋,战况非常激烈,没有了沙包填壕很难继续前进。
而攻城的清军也是不顾外围,连续猛攻郁林城,郁林的城墙已经数处被轰塌,形势岌岌可危。
“多带草包!让丁帅多带草包啊队长!不然壕沟过不去!”那头张晨枫大声的呼叫。
林啸心急如焚,马上呼叫丁帅,丁帅却非常兴奋地报告说:“队长,我已经率先头连渡过鲤鱼江,正急速北上,榆林城遥遥在望,已经听到枪炮声了。”
“好!限你十分钟内赶到!要多装沙包!填壕沟!填壕沟!”
林啸记得过了鲤鱼江渡口,离郁林城就只有三四公里了,
“和张晨枫汇合后,立即发起攻击,至少要冲到城墙下,然后把敌溃兵留给张晨枫,你绕去北城,把那里的清军给我干掉!”
“明白!”
“段正宏,你到了哪里?”林啸紧接着呼叫段正宏。
“队长,我就在丁帅身后,正等待渡江。”
“好,你给我听着,紧紧跟上一营,给我把清军的火炮全部砸烂!用你的迫击炮狠狠的轰!”
“明白!队长!”平时嘻嘻哈哈的段正宏一上战阵便十分沉稳。
“祝俞嘉,你营主力不必北上了,立即转道奔赴城南,想办法抢船过江,攻击尚之信的大营,我要尚之信的狗头。”
“是!队长!”
祝俞嘉接令立即率部队向郁江边开去。
……
林啸的担心没错,郁林城不是岌岌可危,而是已经基本告破。
大明锦衣卫都督同知、南阳伯李元胤,率三千禁军,依靠城内百姓的全力协助,硬生生扛住了二万多清军的无数次猛攻,到今天已经第四天了。
此次肇庆、梧州相继陷落,永历帝仓皇西逃,满朝文武拥着皇帝一路逃至南宁,沿途守将犹如惊弓之鸟,不是弃守便是献城,永历不得不把李元胤留在郁林,独守行都东大门,以致李元胤陷入重围。
李元胤使出浑身解数,搜集粮草,整顿军械,训练民兵,尽管士气高涨,但由于仓促守城,城内物资极为缺乏。
尤其是粮食,只够全城军民半个月用度,后方朝廷自身难保,根本没有兵员和物资的支援,当清军真正把城围住的时候,城内只剩几天的口粮了。
由于一开始便听到城外有零星的枪炮声传来,李元胤不断地以援军将至来鼓舞士气,所以能够上阵的全部七八千军民才能够凭着一口气坚持到今天。
而现在,眼看援军迟迟未至,李元胤深知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与林啸的部队不同,清军攻城部队没有现代化火炮,但他们有这个时代自己的攻城利器,除了数门重达三千多斤的18磅大将军炮以外,他们还有其它各型轻型火炮数十尊,日夜不停地轰击郁林城墙。
一旦城墙被轰出缺口,那么大批攻城兵便推着壕沟车和幔车,扛着云梯密密麻麻的冲至城下,接连不断地往上爬,他们的身后,甚至还有火枪兵的掩护,乒乒乓乓地往城头发射铅弹。
可以说清军的攻城还是颇有章法,很有层次的,只要一个地方被冲开缺口,那么大批的刀牌手便会一bō_bō的涌入城来,迫使守军陷入巷战。
由于炮子、滚石檑木等守城物资全部告罄,守城军民只能被迫和涌进城内的清军进行白刃格斗,在数次把清军赶出城后,李元胤手下的禁军只余不满千人,数千名百姓义勇青壮也已死伤过半,东城和北城城门已经相继陷落,只剩西城门还在明军手中,城内军民且战且退,纷纷退向西城一隅,正和清军艰苦巷战。
李元胤进入西城墙箭楼,命亲兵帮自己脱下战甲,换上大明从三品朝服,登城四拜,遥望西方,哭叹道:“陛下负臣,臣不负陛下!臣今日唯有一死矣!”
身旁几十名已战至身疲力竭、褴褛的战袍上粘满血糊的亲兵闻言无不动容,一名参将忍不住哭喊道:“将军大人,卑职等能随将军为国战死,深感荣幸!请将军率我等再杀几个鞑子吧!我等誓同鞑子血拼到底!”
“血拼到底!血拼到底!血拼到底!”
众亲兵纷纷瞪着血红的双眼,举着战刀嘶哑地齐声大呼。
“好!你等都是我的好兄弟!都是我大明好儿郎!”
李元胤撩起官服下摆塞入腰带,捡起一把战刀,指向不远处已经爬上城头的清兵,大喝道:“众兄弟!随我杀呀!”
“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