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开元七年盛王李琦出生以来,他都从未有一日如最近这段时间这般愉悦过,包括他当初封亲王的时候。
李琦自少年起就一直活在兄长李瑁的阴影之下,他不如李瑁聪慧灵气。
母妃武氏最宠溺的亲子是李瑁,长姐咸宜公主最疼爱的阿弟是李瑁,就连小妹太华公主最亲近的兄长也是李瑁。
在他们各自长成后,李瑁遥领剑南节度使,后来更转实任,在剑南、南诏,还有西北立下赫赫战功,转封靖王,天策上将,一身成就早就将李琦甩开了好远,李琦更是拍马不及。
李琦自幼腿有残疾,行动不便,所以他的性情也比李瑁要阴郁上许多,他从不喜与人讲话,他喜欢一个人将不满和恨意满在心里。
他恨李隆基不给他机会,他恨武惠妃对他不够偏爱,他恨杨玉环没有嫁给他,当然,他最恨的还是那个事事压他一头,“夺去”他应得一切的兄长李瑁。
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在暗地里对付过李瑁,但都叫李瑁有惊无险地度了过去,他痛恨万分。
不过如今好了,他要将李瑁所拥有的东西全部夺回来,他现在才是剑南节度使,他要摘取李瑁种了十年的桃子。
李琦一接到李隆基的圣旨便欣喜若狂,当即便入宫谢恩,随后就回府收拾起了行囊,带上了一应随身物品便急不可耐地踏上了南下的路,去掠夺李瑁的东西。
他已经打好了算盘,只要他到了剑南,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整军,他要将剑南镇上下三品及以上的将官都换成他从长安带来的人,彻底掌握剑南兵权。
李琦一路南下,最后以主人的姿态到了成都城。他担心迟则生变,生怕李瑁反应了过来,于是他入了成都之后,没有做丝毫的歇息,第一件事情就是召见节度府上下将官,还有监军使林招隐。
李琦命亲卫将自己的命令发了下去,而他自己则拿着李隆基的圣旨直奔节度府的正堂。
李琦入府的流程倒还算顺利,守门的士卒勘验了圣旨,又询问了情况,便放行让李琦入内了,只是他们对李琦的态度却多了几分防备,少了些对节度使该有的敬重。
李琦要事在前,也未想着太多,急匆匆地便入了正堂。
李琦在正堂中坐了不过片刻,监军使林招隐便奉命前来拜见了。
“老奴剑南道监军使林招隐参见盛王殿下。”林招隐入内,朝着李琦拱手拜道。
李琦欲夺剑南兵权,想要仰仗林招隐这个监军使的地方还有很多,于是忙上前亲自扶起道:“监军使为国戍边,辛苦了。”
林招隐谦虚道:“为国戍边的都是剑南将士,老奴插科打诨,在剑南混混日子罢了。”
李琦道:“林监军在剑南待了有段时间,对剑南上下想必极为熟稔,本王初来乍到,在剑南人生地不熟的,以后整军之事还有需要仰仗监军的地方,还望监军相助。”
李琦这么一说,林招隐的脸上顿了顿,明显露出了一丝难色。
李琦见林招隐是这个反应,当即皱眉问道:“怎么?监军有什么难处吗?”
林招隐支支吾吾道:“这剑南之事向来是由靖王做主,盛王此举恐怕有些唐突吧。”
李琦一听到林招隐的话,拿出来李隆基册封他的圣旨,不悦道:“父皇着本王接替靖王节度使之职,掌剑南兵权,难道监军要抗旨造反吗?”
李琦本就是想威慑住林招隐,他的呵斥让林招隐一愣,也不知改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男子浑厚的声音。
“剑南上下只听从靖王殿下号令,我看造反的不是监军,而是你吧!”
应声而入的是一个身高七尺,面容肃穆的中年将军。这将军轻蔑地看着李琦,眼中没有丝毫对上峰该有的敬畏。
“你是何人?”李琦面色铁青地盯着来人,问道。
“我乃天策府麾下,剑南节度留后崔乾佑。”来人缓缓回道。
崔乾佑李琦虽不识得,但是他的大名李琦却是听过的。
李琦见崔乾佑只身入内,并未携带护卫,于是冷冷一笑,挥了挥手对身旁的护卫道:“拿下!”
李琦一声令下,正堂中一片安静,李琦的护卫纹丝不动地站在正堂中,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李琦一见护卫们都是这种反应,心里一下子不安了起来。
此次南下的护卫俱是李光弼从右威卫中选出的,李琦不是傻子,他知道李光弼和李瑁的关系,他对李光弼本就不放心,但无奈李隆基已经下了圣旨,他也不好质疑和违逆,这不,刚到了成都果然就出了岔子。
李琦紧紧地攥着圣旨的边角,有些底气不足地对李光弼问道:“李将军还在等什么,还不动手吗?”
李光弼听了李琦的话面无表情,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只是看着内门的方向,似乎在等着什么。
过了片刻,内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着青衣布袍,样貌白净清秀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李琦也曾见过的靖王府文学李泌。
“文帅。”
李泌方一出现,除了李琦外,正堂中所有人都站起了身子,朝李泌问候道。
这正堂中的几人,谁不是身封侯爵,官居正三品以上的地方大员,竟对李瑁府上的微末文官如此敬重,有此可见李瑁在剑南的地位了。
“盛王还是将手中的圣旨收了吧,圣旨在长安兴许管用,但到了剑南,还是靖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