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昆翊巍然立于铁索吊桥上,如松塔般稳盘驻地,斜朝下方扫视了一眼,正色道:“他们若此待困境都克服不了,何以谈是冲虚派门人?”
这句话不是在贬低冲虚派弟子,而是他对他们一种毋庸置疑的信任。
暴乱的下方传来各种嚣闹声,就像是一群野牛集体作战,由一头成年雄性牛带头,组成大方阵冲向入侵者,而黑铁骑在这样的凶暴阵势下,难勉会产生一种会被人踏成肉泥的错觉。
只闻一阵惨厉马嘶,扬蹄,低咒,怒吼,喊停的各异声音交杂,虽无踩塌事件发生,可遇到成群集体狂奔而来的翡翠城众,想当然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喝止威摄暴动,最后只得无奈给它们让路。
景帝抿紧薄唇,眸光生寒阴下,蓦地他仿佛想起来了什么神色一震,冷冷拂袖一转身,视线迅速望向大石盘琉璃尖塔、青铜熔炉,最后再看向指挥台上,角斗场铁栏杆的观众度上……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黑甲军的踪影?!
他那一双铁灰双瞳遽变成了一片幽冥冰蓝火炎色泽,那瞬间辗轧草原千里覆盖成冰封万里,寸草不生,空气中的温度骤降入零下。
“是你做的。”
景帝扫向虞子婴的眼神,是笃定的,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如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
刚才赵鹿侯跟他在上方打斗正酣,根本不可能分出神来发号施令,况且依他对赵鹿侯的了解,他亦不可能会采取这种方式的策略来应对,这过于狡诈,甚至称得上是一种卑鄙的作法,他宁愿相信是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绵团子似的少女所为。
虞子婴幽黢黢的眼瞳忽闪一下,毕竟还是跟景帝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看表情就知道她暗中动的那些手脚都被他猜出来了,看他那一眼神准备追杀她到天涯海角的模样,她明白她这下算是将贪婪dà_boss得罪得体无完肤了。
她脑袋嗡地响了一声,心中的郁卒不言而喻,替自己默哀一秒,她方猛地抬目,便一个闪影而过勾过赵鹿侯,尽量用一种好商量的语气道:“佛曾曰过,放人一命胜过造七级浮屠,凡事太绝,缘分誓必早尽!”
面对无一丝动摇的景帝,下一秒虞子婴便不再跟他委与虚蛇,转身直接单臂撑住吊桥铁索,翻身一跃,便直落落地坠下吊桥,顺带拐上了赵鹿侯。
下面正对着一座吊桥,他们一落,便借力纵身一跃,飞速朝着城主府方向奔驰而去。
景帝眸如覆了一层冰似地凝视着两个逃蹿的方向,扬袍一展,亦如鹤鹄扬翼,风声过耳,追击了上去。
回眸瞥了一眼那紧追不舍的景帝,虞子婴一阵头痛,她耷拉下眼皮,对着闭眸调息的赵鹿侯道:“软骨散或散功散你还有没有?”
赵鹿侯一手被她拽着,跟着她一道飞速移动,不得不说虞子婴身轻体盈,如棉絮般轻落,却重跃竟比轻功的速度更紧凑有效,他缓缓睁开眼睛,类似西方人种那般精致雕琢立体的五官,那双微滟潋的紫罗兰眼瞳露出一丝无辜:“本侯从来不会带那种下三流的毒粉在身边的。”
“那不下三流的呢,带没?”虞子婴顺着字面意思继续道。
赵鹿侯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在风中凌乱,遇着这个一个思想奇葩回转的人,他真的很想抚额长叹:“如果有,我早就全部拿来‘奉献’给景帝了……”
“果然还是得硬拼啊……”虽然明知道凭赵鹿侯的骄傲绝对不会施这种手段,可虞子婴并没有拆穿他,只是对摆脱景帝的纠缠表示了不耐烦。
急风从耳畔呼啸而过,虞子婴不再迂回躲壁,眼看他就要追上来,便急刹住脚步,回身瞅准一个方位,将受伤的赵鹿侯直接扔给了一同追上来的桑昆翊,再反身如灵蛇蹿动迎向景帝。
景帝一愣,没想到她放弃了逃跑,径直迎上来。
两人对打根本不是一个道上的,景帝的攻击绝对是凶残暴戾的,每一招几乎都是朝着散架拆骨而去,而虞子婴的打斗则是习惯性地一击致命,身姿灵巧而多变,这就是等于一只老鹰想抓一只灵活巧变的黄金猫,却险些被叼了眼睛……
两人就在你来我往,生死搏斗间,却不料虞子婴脖颈间的小青蛇醒来,找准一个空隙间,便身如弹簧,电闪般朝着景帝的脖子处咬去,虞子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惊,厉声道:“停下!”
小青蛇细长的蛇身于空中一顿,最后撞到了景帝的颈间,被虞子婴地一把捞了回来。
“……”刚才老实说,景帝根没有察觉到虞子婴竟将暗器藏在脖处,险些着了道,可最后……她为什么喝止住那条毒蛇的进攻,伤了他难道不是更容易逃脱得掉吗?
景帝动作停下来,怔愣地盯着虞子婴,那阴沉冷魅的面容诱着几分诡谲。
刚才他们靠得很近,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溢出,甜甜香香,跟某种熟悉的味道不谋而合,景帝眯睫不由得更仔细地打量起虞子婴,突地,他二话不说,便一掌拍向她停下攻击的门面。
虞子婴一愣——她救了他哎,恩将仇报这是人会做的事情吗?!
“子……别伤她!”赶至旁边的桑昆翊正巧看到这么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急喝声破空而来。
而这一声,突兀地令景帝停下了动作,他一掌堪堪停留于虞子婴鼻尖处一寸,他转头看向桑昆翊。
“你刚才准备喊的是谁?”
桑昆翊神色一怔,而虞子婴则听着景帝那饱含深意的问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