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塌荒了吗?
虞子婴呢?
那个呆子呢?
始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因为那可怕的景象急速地冷却了,冻结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的厉害,他整个身体像极了秋风中晃动的枯枝,脑中唯一清醒的认知告诉自己必须去救她,去救她,然而,他颤抖的四肢却像扎根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步,整个人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
“什么?!是什么?!”
“虞子婴——!”
“虞子婴——”
始眼珠子慌乱地转动,一时也不知道嘴里究竟在慌吼慌喊了些什么:“呆子,你在哪里——?”
——“婴,婴,你没有事吧?你在哪里,快回答我一声啊,喂,虞子婴,呆子——”
——“虞子婴……”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喊了多长时候,但虞子婴一直没有给过他一丝一毫的回应,就像他的呼喊全部坠入了幽深大海之中,激不起一丝涟漪。
喊得久了,连嗓子都喊嘶哑了,于是他拼命地挣扎着,不顾那细韧的蛛丝紧紧勒进了肉里,划破了衣服,割破了皮肤,然后渗出一条条猩红的鲜血,他正朝着前面,疯狂地埋头迈步前行。
细微的移动,便令那块巨石像受震一样地剧烈晃动着,顶上碎石轱辘轱辘地滚落下来。
“呆子、虞子婴——”
“你在做什么?”
他破锣的沙哑声音顿时嘎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怔愣愣地看着虞子婴就那样悄然无息站在他的前面。
始的表情有些傻,但眼眶却瞬间泛了红。
站在他面前的虞子婴模样很是狼狈。
这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狼狈。
即使穿着一身不易沾灰染色的黑衣,但她一身的浓重血腥味道亦随着风汽扑面吹来,衣衫好几个部位被撕破翻飞着,亦不知道这么厚重的血腥味道究竟是属于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亦或者别人亦有她亦有……
那一张就像艺术大师用世上最名贵的木头雕刻永远定格一张表情的小脸,此时灰扑扑,如蒙一层黯淡疲惫之态,黑珠子毓华沉澱着平静,白瓷肌肤上划出几道细长血痕,唇瓣干涩起皮,似失了水色的花瓣,灰白凋零在花季……
那如绸锻顺直的长发多处被绞断,一长一短,一截一断,看起来就像狗啃得一样……
不过这么一会儿不见,她竟将自己搞成了如此这么丑的模样……
始双眸似水波荡漾地细微颤动着,那弧度越来越扩长范围,连带着失去了血色的双唇亦一并颤了一下:“你去哪里了!我刚才一直在喊你,你没听到吗?!”
他红着一双凶眼,怒气就像压抑不住的火山爆发似地pēn_shè出来。
他其实不想吼她的,他其实想问她,是不是哪里受了伤,所以脸色才会那么白,他还想问她,伤口痛不痛,可是难受了?他还问她,头发怎么断了,衣服怎么破了,脸怎么伤了……
但这些话刚涌到嘴边,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质。
“你到底去哪里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所以打算一个人偷偷走掉,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你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我被绑在这里,我动不了,我动不了……我想去找你,但我怎么也动不了……”始双眸拧紧在一起,眼睛充血,目光狂乱。
虞子婴启步走近他,伸出手按在他肩膀上,将他伸前的身子重新推回岩石上,不让他再继续用力。
“我没事的。”
看向始那几近崩溃癫狂的模样,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几乎令虞子婴不敢直视。
明明刚才是她去战斗,但如今看他那一身白色祭袍被血染红的模样,倒是比她更惨烈几分。
想是明白他那狂怒背后的担忧与后怕,虞子婴轻声安慰地说了一句:“只要没死,伤总能养好的。”
始久久没有回话,而虞子婴则站在他面前等他冷静下来。
许久,始突然冷声道:“放开我。”
虞子婴感觉他周身躁动不安的气息逐渐平息了下来,便将缠绑着他的蛛丝回收了回来,刚解开他,却不想眼前一黑,便被始紧紧地抱进了怀中。
带着一种淡淡清鲜青草与血腥的味道吸进虞子婴鼻翕之中,她微微一愣。
“怎么了?”
虞子婴呼扇了一下睫毛。
“呆子,我害怕……”
他此刻的声音仍带着一丝抑止不住的颤抖,从嘶哑的喉间轻声呢喃出时,令人感到一丝鼻酸。
其实不仅是声音,那环抱着她的双臂,他的胸膛,他埋在她脖颈冰冷的双唇,甚至整个身体都地簌簌地颤着。
“他已经死了,不用怕了。”
虞子婴犹豫了一下,十分生硬地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背,她以为他是因为害怕会被靶靼再次控制住。
就在虞子婴想松开他时,“……再拍几下。”瓮声瓮声的声音从她发间传出。
虞子婴:“……”是小孩子吗?害怕的时候就可以随便任性?
业务十分不熟练的虞子婴,没好气地又拍了几下他的背。
“轻点……要像刚才那样才行。”十分不满的抱怨声响起。
“得寸进尺了。”
虞子婴刚说完,便感到胸口一阵窒息感传来,她呼吸短促地抽几下,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