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在追究此事了,看她走得如此有精神想必是无恙,我等还是先行入厅吧,莫让易城主等人久等了。”无相轻拢敞松的衣襟,回眸再瞥了一眼刚才那少女离去的方向,脑中却不由得浮起那一双同样黑得不可思议的瞳仁……
当真很像呢……不知不觉已过去三年了,若她当真一直还活着,该是比那名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女大了不少吧,或许她会变得瘦了些,亦或许依旧那般胖胖圆圆地,她无聊地时候总会不自觉地玩耍着下巴那团的软肉,那软弹的触感,令他有时候亦不勉心心欲试,但生性内敛韧忍的他,却无论如何却不敢做出这种贸然的举动……
她有一张娇憨的脸,却有着一双仿佛能够吸汲灵魂的黑瞳,看人,总是那般直接,那种太过不懂掩饰的眼神,真令人有些时侯会觉得难以招架。
可是如今他却十分地怀念,怀念那双眼睛,怀念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亦是后悔……若当初他能够早些放下一切事务,早些赶来贪婪之城,她是不是便不会……
“尊上。”
乾一侧头出声唤了一声。
无相遽然回过神来,清凉的眼中浸了几分淡泊与遗憾,点了点头,便启步独自入厅,乾一与兑二再度遁隐而去。
他一出现,厅内接着便是一番热烈的惊喜,纷沓起身而来的各种恭维,称赞,绕耳不断。
看无相入场的欢迎程度,那简直就跟普通老百姓遇着真龙天子下凡,这一个二个地吃了亢奋药似使着劲露面儿,求关注,争前恐后。
厅外,一块灰岩大石探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却是消失的虞子婴,她对着厅堂那厢难得遇出一种类似苦恼的表情,她瞪着大眼,暗自在心中嘀咕:“怎么老是会遇到他,莫非我这辈子欠他的债都还不完?”
他的元阳究竟是有多珍贵啊!取一次元阳来替她挡天伐,需不需要这么多“后续”让她来弥补啊!
难道他的元阳是被天神预定下的,如今被她提前采了,老天这才准备不玩死她不甘休?!
一气,她发现她的情绪愈发鲜明几分,看来混沌的神智开始逐渐恢复了,可即使她情绪再鲜明,那被冻僵长久不曾活动的面部肌肉是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的,是以她只能继续僵硬着,面无表情,乍看之下倒是高深莫测,细看才知道那肌肉僵着呢。
好在,她平日里便是一个表情很少,少得几乎没有的人,倒不碍事,就是无法开口说话这一点,令她十分不喜。其它的东西不找回来也无所谓了,可声音她不得不拾回来。
看着天际最后一丝霞彩丝丝弥散落下,虞子婴盯着大厅方向又有些纠结。
如今治嗓子的药在郑宇森那里,她就算要离开,也得将药拿回来才能走……
无相她虽然不乐见,可是她却想见桑昆翊这个师傅,她记得那个同心蛊是当初那个老乞丐给宇文傻胖的,可是偏偏她想不起来那个乞丐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要收养宇文傻胖,在濒临死亡之际,她觉得她好像醒悟了什么事情……
同时,在记起青衣侯的时候,虞子婴这才幸庆不已,刚从千丈深渊爬出的自己脑袋一片空洞,却不知道为何竟会潜意识地想回这“贪婪之城”,想进城主府,想找一个人,一个男人……
如今终于想起了事情的原娓,她却只能感叹,没记忆,真可怕啊!明明逃脱了他的魔爪,她却还偏往魔窟爬去,这不是典型的老鼠给猫当三陪吗?
他想必已经知道他所中的同心蛊,根本不具备同心同命的优良功能,只是一个三流仿制品而已。
若她有命活着见到他,其下场估计就是再下一趟地狱去惭悔!
好在一切阴差阳错,她虽然依旧爬进了魔窟,可魔王就已经离开了这座城,这片土地……
虞子婴有一种酸涩的情绪,令她很不舒服,她拧眉,仔细想一想随着她的情绪变动,她的内心世界便会越活跃,那逝去的东西也渐渐地回归故里了。
她醒后倒是第一次感探自身,她在体内并没有发生任何的蛊虫存在了,转念一想,便暗道在那个深渊洞穴的钟乳潭中的液体当真很神奇。
她分明记得她之前从祭坛高高摔下去的时候,即使最终缓冲了一下,但几十米高度亦令她背脊椎摔断了,喉骨错位,后脑勺被磕破一个血洞,但现在却完好无缺,全部给修复好了。
而且她感知到体内原本那虚无如细丝的玄气,好像经由什么大补品滋养变成十分浓郁浑厚,与之前那淡浅的玄气有着质的变革。
她捏了捏两只粉白的小拳头,无法形容,但她能感觉到这具躯体充满了力量,要说完全是那石钟乳的洗髓换骨她却是不相信的,更重要是这具身体的血脉……
腾蛇密族……从老乞丐手中接管了“宇文子婴”的桑昆翊或许能知道些真相也不一定……
“真可惜没有拿到师傅的生辰八字,无法算出他究竟在哪里……”
虞子婴张嘴“啊”了一声,心中的郁卒完全无法表现到脸上去,她考虑了一会儿,既然她已经能够思想独立了,便不需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准备再次单飞了,却不想掉头正准备离开之时,眼前一片火光映眸,从天空飞射数十弹火炎砸下。
强烈的寒风与热火交杂,从侧面擦身而过,刮得虞子婴一头发丝飞飒舞动,她一愣。
轰隆隆!呯呯呯呯呯!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炸响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