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缘佛乡,后殿藏经阁中,黑玉佛站在墨尘身前,一手盖在墨尘天灵盖之上,一手成佛礼,口中鬼言乱语,鬼字成符,喷薄而出,散发着浓郁至实质的邪气,将墨尘整个笼罩其中。
只出片刻,邪气便尽数没入墨尘百窍之中,墨尘面上筋肉扭曲、牙齿间咔咔的摩擦声刺耳,喉中‘嗬嗬’低吼沉闷,但纵然心中愤怒不甘,可脸上神情还是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困乏,好似整个意识正在游离体外。
先前独自对抗帝释天的严昊早已昏迷不醒,就连几人中修为最高的雍依伊也底牌用尽,被邪威压的起不了身子,只能苦苦支撑。
众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情况危急,不容片刻犹豫,帝风铃一咬牙,咬出舌尖精血,剧痛传遍全身,立马一口将精血喷出。
登时血幕乍落天际,掀启矗天血壁,弥漫周身,更弥而不散,渐渐绕着帝风铃缓缓旋转。
血幕成环、成壁,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血幕壁障,阻挡了大部分邪威临身。
她艰难地站起身子,提劲运纳,“喝!”叱咤一声,伴随一波兼天血浪,荒圣血脉再次激发,登时风云惊走,天地变色。
刹那间,血浪越转越快,越转越疾,帝风铃一头宛如黑曜石般的发丝也在发狂似的暴涨,直垂至脚踝处,似狂似乱的飘舞。
恍惚间,一道华服男子的虚影渐渐凝实,逐渐拉高拉长,到得最后,男子外貌竟略有显现。
虽看不清五官,看不清相貌,但男子的背脊挺直,眼睑低垂,双手更如铁铸,只消看上一眼,便能感受到,男子体内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强大至极,比帝释天更强,比邪佛更霸道的威压弥漫开来,浓郁到实质的灵气形成滚滚冲入帝风铃的身躯中。
只听“咔嚓,咔嚓”声不断,就算是已经经过千锤百炼后的骨骼,也承受不住的灵气灌顶。
所有人惊骇的看向这血幕壁障,看向帝风铃,就连三大邪佛也为之侧目,停止了那乱人心神的诡笑声。
轩辕闻樱面色复杂,她此时的眼神瞧的并非是帝风铃,而是自己,自己的掌心处,握着一颗腥红至极的血色丹丸,但这腥红之色并没有丝毫邪恶的感觉,反正圣洁无比。
此时这血色丹丸被轩辕闻樱握在手中,就如一颗强健至极的心脏,每跳动一次,就有一股远超此时帝风铃的气势喷涌而出,但却不扩散,仅下一瞬间,喷薄而出的气势又会被血色丹丸吸收其中,等待下一息的喷发。
龙心锁尘,这是这枚腥红丹药的名字,丹如其名,应龙之心所炼,服用的修士可在短时间内,拥有应龙滔天之力,甚至可以比肩皓华大修。
但相应的,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惨重,就如丹药的名字,锁尘、锁尘,困锁凡尘,服用了龙心锁尘之后,浩荡的龙力便会将全身经脉冲断,骨骼尽数撞碎,并且再无治愈的可能,只能从此与仙无缘,困锁凡尘。
她,犹豫了。
她,踌躇了。
她还有这宗门复兴需要背负,她还有着师傅贯彻生死的宗门大愿还未完成,倘若她从此成了废人,谁又能替她完成这些?
墨尘吗?他不行,他没有阴阳玄龙宗的传承,这些事,他不能做。
昏迷之中的牧莹莹?她太天真,太无邪,她做不到。
所以,不甘的泪水从眼角划过,轩辕闻樱犹豫了……
她恨,恨自己犹豫,她怒,怒自己做不出抉择……
她紧握龙心锁尘,可又不忍困锁凡尘。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终化不做潇然浮凉之决断。
而此时,黑玉佛面对帝风铃滔天威压,却是纹丝不动,好似丝毫不放在心上,依旧鬼言不停。
只见墨尘肤下千万条血管之中,竟在一点一点变黑,好似鲜血被挤出,全都被墨血替代。
从远处看去,整体的精血走向,好似成了某种特殊的、邪恶至极的纹路,正在掌控着墨尘。
帝风铃见势不妙,再度一声叱喝!抬手指天,三指成剑,一股凛然大力,从虚空中诞生,无形却又实质,以她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汹涌刮去!
刹那间,额头上的鸟篆符文好似燃烧至了极限,就在它即将崩毁的那一刹那,忽地听到黑玉佛那深入灵魂的惨叫声,下一刻,浩荡蓝火赫然升腾,毁天灭地!
一切的一切竟是如此的突然,就连邪佛这方,也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尽是莫名之色。
火焰散发着蓝幽幽的光芒,在众人看来,好似没有温度,而此时,黑玉佛却已经摔倒在地,倒地时,左半身沾染了略略莹蓝火焰。
紧接着,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比先前更甚数万倍的惨叫声,在众人听来却是无比振奋,活该这黑玉佛受此巨痛!
翻滚、打跌,疯狂痛吼,疯狂抵御,却始终无法扑灭身上的蓝火,无计可施之中,黑玉佛竟一伸手,把左半身齐齐削了下来!
痛吼如雷!墨色的鲜血尽数喷涌,喷洒在大地之上,花草树木登时飞涨,树木长到了最后,竟直接冲破了藏经阁的楼顶,直冲苍穹而去。
“大日源火!大日源火!混账!混账!”黑玉佛开声怪叫,声嘶力竭:“幻阳余孽!幻阳余孽!竟然还有存活!该死!天该死!地该死!众生都该死!”
怪声痛吼之中,只见黑玉佛那被齐根削去的左半身已经被焚烧的一干二净,而那邪魔之力却再度侵袭墨尘全身,比先前更猛烈,比先前更霸道。
墨尘终究修为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