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韩彦收到来自京城送来的成亲贺礼时,瞠目结舌、哭笑不得。
除了父亲送给舒予这个未曾谋面的准儿媳的见面礼——一对羊脂玉镯之外,剩下的不是现银就是银票,而且数额还不小。
还真是实在又阔绰。
韩彦将现银和银票都收拾好之后,带着一对羊脂玉玉镯,并一只厚厚的大红封,带着小望之去了张家。
张猎户夫妇正好也在,得知韩彦的来意,再看看那对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上好玉镯,以及那厚厚的红封,惊讶得都忘了欢喜。
过了很久,张猎户才拍腿叹息一声,问道:“贤侄家里都是这样阔绰的?”
这些东西只怕他们一辈子也积攒不了,可韩家竟然随随便便就用来作为未曾见面的媳妇礼物。
他们虽然高兴韩家亲长对自家闺女的看重,但是也意识到两家的巨大,想到闺女要嫁到大家大户里去,不免有些忐忑,生怕她将来会受委屈。
韩彦只想表达一下自家对舒予的看重,好安未来岳父岳母大人的心,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反而让他们担忧起来。
见状,韩彦脑子飞快地一转,立刻堆笑道:“倒也不是。
“只是因为家中亲长从我信中所述,对舒予这个准媳妇特别满意,又很感激一直以来张大叔一家对我和小望之的收容照顾之恩,所以这才备下厚礼。
“一来作为送给家中媳妇的礼物,表达认可之意;二来答谢张大叔和婶子收留之恩。”
说着,韩彦将那对羊脂玉推向含笑不语的舒予,将红封推向张猎户夫妇。
担心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不相信自己的这番说辞,韩彦又连忙补充一句,道:“我族中亲长甚多,各家情况也有所差别,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
言下之意,这些东西并不是一家拿出来的。
张猎户夫妇听韩彦这么说,相视一眼,点点头,略略放心。
韩彦长舒一口气,心中暗想,父亲送来的那厚厚一沓银票的聘礼,看来不能在下聘的时候直接交给岳父岳母大人了,到时候还是私下里直接交给舒予保管,时不时地再来孝敬二老好了。
一旁默然不语的舒予闻言抿唇一笑,由着韩彦在那里着急忙慌地扯谎安慰自家爹娘,并不戳破他这善意的谎言。
韩家族人确实众多,直系旁支多到只怕连时任族长的韩父自己都记不全。然而谁家又富贵得过族长家去?
韩家累世官宦,底蕴深厚;韩父位列九卿,威望甚众。
要不然,当初赵太后也不会极力游说元嘉帝钦点韩琬入宫,册封为嫔,与赵贵妃争宠制衡了。
只可惜……
舒予叹惋一声,收敛神色,专心应付眼下。
想到将来,待一切尘埃落定,自家爹娘知道韩彦的真实身份,只怕会惊愕到不知所措吧。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恼恨之下,胖揍韩彦一顿,怒斥他的隐瞒不报,竟然“骗婚”。
舒予看着一脸谦恭讨好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的韩彦,抿唇笑而不语。
……
东西是白起亲自给送回来的,一大箱子十分招眼,再加上韩彦也没有交代他要隐瞒,白起又有心给舒予壮声势,于是不久,整个獾子寨的人都知道了。
——韩彦在京中亲长对于这门亲事十分满意,特意给舒予备下丰厚的见面礼,以示看重之意。
那些原本羡慕酸楚地安慰自己说,虽然舒予得韩彦的百般爱重,但是这门亲事却没有韩家亲长的祝福的人,闻言都惊呆了。
回过神来之后,便只剩下了满满的羡慕和喟叹。
成亲是要结两姓之好,可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情,能够得到双方亲长的真心祝福,是每一对新人都打从心底所渴盼的。
舒予因为对韩家的情况早有了解,所以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一个。这落在别人的眼中,便成了舒予沉稳自重,荣辱不惊。
有这份常人难及的心性,怪不得能入了韩彦的眼,入了韩家亲长的眼。
獾子寨的诸人再教育自家子女时,不免又唠叨几句,让他们学习舒予这份宠辱不惊、镇定自若的气度。
早就已经成为众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的舒予,对此已经习惯又无奈。
……
韩霞因为王耀祖与韩彦的合作的关系,作为其侄媳妇,与舒予的往来虽然不如成亲前频繁,却更加亲昵。
再回娘家找舒予玩耍时,好奇讨了那对羊脂玉镯来看,仔细端详半晌,不由地叹息一声,道:“先前我以为自己嫁得算是好的了,可没想到和你一比,唉……”
她嫁到王家那样的富庶之家也有小半年了,各种好东西也见了不少,早不再是当初那个没见识的姑娘了,却还是忍不住为这对玉镯的成色和质地而惊叹。
细腻、光亮、温润,近于无瑕,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脂肪肉,而光泽正如凝炼的油脂。
舒予见状笑道:“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和旁人比的。你自己想想,你嫁过去之后,在王家日子过得如何?”
韩霞仔细一想:
丈夫尊重她,身边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通房丫鬟之类,房中夫妻和顺;公婆也甚少干涉他们的生活,妯娌小姑虽然难免有小摩擦,却也各自安分过日子,家中上下和睦。
眼下尽管王行一早就跟随叔父出了远门,然而公婆在钱财从不曾短缺了她,家中婢仆成群,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自己去做。想回娘家时,公婆也从不拘着她,甚至每次还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