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央一死,许卿柔心里的仇恨消了些,觉得暄沪算是对得起她了。更重要的是,也为秋意报了仇,只可惜秋意再也醒不过来。然而,这一切的主导者懿潋,却仍然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暄沪打算怎么办?
但她怎知,懿潋家世显赫,祖先曾是开国大将,祖父又为本朝立下赫赫战功,其父是本朝四大摄政王之一。其母是邻国公主,彼国与本朝世代邦交友好,年年朝贡。本朝一有战事,彼国立即出兵相助,要想惩治她,暄沪也不得不仔细掂量。
可是,如果就这么算了,许卿柔心里不服,怨恨也难除。但若要懿潋死,暄沪不敢轻举妄动,那可是要翻天覆地的大事,搞不好会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许卿柔现在的公开身份不过是个从五品小官,就算她能以丞相千金的身份出现,也没有能力要暄沪为此令懿潋死。再说,想要懿潋死也得有理有据,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王妃,岂能轻易说要她死就能死的。
其实许卿柔并不明白懿潋的身份和背景,只是认为暄沪这个三皇子不可能就这样杀掉其已孕之妻,哪怕她真的罪不可赦。
因而,茹央死后,暄沪命李管事将茹央送出宫外埋葬时,许卿柔一言不发。她知道,暄沪不会提懿潋。
另,暄沪再给李管事两百两银子,要他重新为秋意好好办场丧事。许卿柔仍然静静地听着,规规矩矩地施礼谢恩,又说要亲自去为秋意送葬,暄沪答应了。
惜锦低声嘀咕道:“王妃娘娘那么狠毒,想害死小七的人是她,削去秋意双足的人也是她。怎么说,也该惩戒一下吧。就这么算了,怎么服人心!”
许卿柔忙制止她,不许她再说下去。李管事也吓得赶紧对她挤眼,暗示她别乱说话。
暄沪听见,叹口气道:“我知道懿潋有罪,可是,以她的身份,不是我说一声就可以判她什么刑罚的。身为王妃,其母是邻国公主,其父是摄政王,真犯了罪,也得皇上亲自审理,三司会同判案。她嫉妒小七,想害死小七,但并没有实施,我也不能说她恨小七就让她去坐牢或是让她死。至于秋意的事,唉,我深表遗憾,这么年轻美丽的女孩子,死得这么凄惨,实在是罪过。但秋意确实犯错在先,理应惩戒,懿潋削她的足,错在量刑过重。这一切,又因茹央而起。懿潋,罪不至死。再说,她还有孕在身,本朝律法,即便是死罪,若犯妇有孕,免罪三年。三年后,看其表现及悔罪觉悟另作判决。懿潋这里,我现在不能答复你们将会怎么惩戒她,但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待我去跟父皇商量商量,看有没有什么最适合的办法,既让她认罪受罚,又不至于伤及腹中胎儿。”
说完这一大段话,暄沪眉头紧皱,十分愁闷。
他极其反对懿潋的做法,但她始终是他的妻子,又是不能随意动的人物,他能怎么办?按理说,他是皇子,是王,他的妻子弄死个把下人,他没必要去对别人解释和道歉。
然而,暄沪有他的想法。许卿柔是丞相之女,总有一天要表明身份。
一旦真的确认她的身份,将会有上至太后皇上,下至百姓爱她护她。丞相是本朝极有影响力的大臣,全家惨死,这事已经不仅仅是许卿柔的个人家仇,而成了国恨。他需要她为他做事,也不忍加害这个可怜的孤女。
就算将来许卿柔恢复身份,对他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弊。到时候,他对她的这些好都将成为功劳。所以,他必须保护好她,照顾好她,藏好她也训练好她。有了她,比十万军队还要有用。
惜锦听完暄沪的话,道理是明白了,但总觉得还是要懿潋做点什么才好。她不敢直接跟暄沪说,就让许卿柔讲。李管事见她俩低声说话,怕她们再生事端,又一次对她们挤眉弄眼。
暄沪见李管事这样,就说,别在我面前搞小动作,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李管事哪里敢,便说,没什么,奴才去办事了,说完将茹央的尸体拖了出去。
其实刚才许卿柔是在想,没想到,这个王妃娘娘背景这么深厚,难怪暄沪有所顾忌。
不过,就算懿潋没有这么强大的背景,暄沪也会护着她的。而她,秋意和惜锦三人,别看她现在是女官,但这小小的从五品,对暄沪和懿潋而言也不过是奴才,秋意和惜锦就更不必说。
当初懿潋也曾象征性地道过歉,不,应该是言和。因为懿潋只是道谢,以及说不会小看她,言外之意就是不会再害她,会对她给予应有的正视和所谓敬意。
而且,懿潋毒哑了许卿柔的嗓子,暄沪也替妻子道歉了,还让御医帮她看,又亲自配药送药,每日关心呵护,嘘寒问暖。说实话,许卿柔觉得在她这件事上,已经没必要再怪懿潋。只要懿潋以后不再害她,那么,她也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怜的是秋意,许卿柔却没有能力去要求暄沪惩戒懿潋。
按照规矩,下人是要严格保守主子秘密的,哪怕主子要篡位谋反,下人出去告诉别人这个消息也是死罪。但这样的行为对皇上来说,却又是功劳。是功是罪,全看主子是谁。
秋意的事,茹央罪过最大。如果没有她,秋意断不可能被削足,也不可能跳井而亡。茹央已被暄沪判死,并当场服下毒药茶,死在她们面前。秋意,你安息吧。愿你来世投个好人家,不要再给人做奴婢了!
暄沪见许卿柔一直在皱眉沉思,问道:“小七,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