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气氛极其紧张,众人都不敢吭声,小心翼翼地看着暄梐。那些禁卫更是为难,按照律法,暄宁与其子刘郴此举已是死罪,即使没有此举,刘焕的罪也足以让他们被诛连,偏偏暄宁和刘郴还带着武器上殿,口口声声说要杀死仇人。
而他们口中的仇人,当然是镇压刘焕反叛的暄沪等人。暄沪镇压叛军是天经地义,也是保家卫国,护卫皇家尊严,朝廷稳定,维持大衍的体面及皇上的统治,于理于法都是正义一方。可于暄宁母子而言,暄沪等人却是杀死他们夫君和父亲的凶手,不死不快。
就这样,禁卫紧随二人快步踏入大殿,金刀在手,却不敢近前。
暄宁满眼是泪,妆都花了:“父皇!是谁杀的刘焕,我要亲手宰了他,为我的夫君报仇!”
暄梐咬牙道:“暄宁,你可知刘焕犯了何罪?”
暄宁哭道:“不管刘焕犯了什么罪,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夫君,郴儿的父亲!没有他,暄宁成了寡妇,郴儿成为孤儿。而藩地那成千上万的百姓都没了主子,没人管,没人顾,就会被外人欺凌!父皇,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刘郴已是泣不成声,只顾哭,紧紧地抱着母亲的腿。
暄梐说道:“暄宁,你是大衍的长公主,当今皇上皇后的大女儿,任何人想要谋反篡位都是死罪,且诛连九族,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暄宁摇头,恶狠狠地吼道,“不可能!刘焕一向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谋反篡位!父皇,你是不是嫌他孝敬的少了,对他不满,这才给他安个罪名除掉他?”
暄梐拍案道:“胡说!刘焕伙同十一王,秘密集结共十万余军队,妄图攻占皇城,弑君篡位!你从小饱读诗书,不可能不懂得这是什么罪名,应得到怎样的惩处。朕乃皇上,你是朕的女儿,被刘焕诛连实乃无奈。朕本想网开一面,留你母子性命,你却犯下大罪,让朕实在无法留情啊。”
暄宁泪眼朦胧:“父皇,刘焕是女儿的夫君,这个世界上,除了父皇母后,就是他与女儿最为亲近。如今,我与他的儿子才这么大,他这一死,你让我们母子怎么办?听说自己的夫君暴毙,而且还是被砍头,有哪个女子能淡定从容?父皇,你告诉我,是谁杀的刘焕,我要他拿命来抵!只要让我手刃仇人,之后怎么处置,任由父皇发落,女儿毫无怨言。”
暄梐瞪着她:“荒唐!照你这么说,朕命人镇压叛军,不管杀了谁都要让其家眷来把朕的人杀掉偿命么!你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竟如此不明事理。来呀,削去暄宁皇籍,与其子刘郴一起贬为庶民!”
薛城与上前,将暄宁的金冠摘去。
刘郴见状恼了,上前撕扯薛城与,叫还他母亲的金冠。暄宁心里委屈加愤怒,强忍着泪水,也不去拉儿子,只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杀死刘焕的人杀掉,不然誓不罢休。薛城与十分为难,只得求助地看朝暄梐。
而刘郴,见薛城与不还母亲的金冠,突然发了疯似的抢过母亲手里的宝剑去刺薛城与。薛城与不防,被他刺中左腹,登时鲜血直流。
一时间,众人皆惊,面面相觑。禁卫哗啦啦围上来,虎视眈眈,却都不敢轻易动手。
暄梐大怒,站起来吼道:“竟敢当着朕的面杀人,今日若不除去,后患无穷!来呀,将这母子二人绑了,斩立决!”
暄沪本想为大姐说话,说她是伤心过度,举止癫狂,求父皇饶他们母子一命。谁知暄宁不及时反悔醒悟,刘郴甚至当众杀人。尽管薛城与伤得不重,及时医治不会有什么大碍,暄沪他们也明白今日这母子两个是不死不行了,只好压下同情,心痛地等待着父皇的裁决。
果然,暄梐龙颜大怒,命令将这母子俩斩首。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谁也不敢求情。
听到皇上的命令,禁卫飞快绑住二人推朝门外。而薛城与已被人扶到一旁,早有人去请御医来看。暄沪等人看得义愤填膺,又心疼自己的大姐,想要求情也不敢求。
暄宁一声不吭,泪眼迷蒙地任凭禁卫将她押出去。刘郴大吵大闹,又是抓又是撕咬,双脚乱蹬。无奈终是孩子,敌不过两名年轻力壮的禁卫。
秦敢倒是很欣赏暄梐的做法,低声道,皇上真是英明,无毒不丈夫。经此一举,以后还有谁敢谋反。
上官无忧也说:“是啊,皇上这么做,也是给世人一个警醒。凡犯此大罪者皆无活路,哪怕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亲弟弟和亲外孙也不例外。”
“哎呀,不知会不会有人敢来求情呢。”秦敢眨眨眼,猜测道。
上官无忧摇摇头:“这可难说。如有人敢求情,再不来可就晚了。”
话音刚落,暄沪就站出来道:“父皇,三思啊!”
一言激起千层浪,暄沪一开口,大臣们也陆续有人跟着求起情来。都说长公主本无罪,刘郴还是个孩子,也是无心之失,求皇上谅解,饶他们一命吧。
暄梐闭上眼睛沉思,若真是放过暄宁和刘郴,仅只削去他们的皇籍,贬为庶民,可他们还好好地活着。以后刘郴长大,暄宁定会教他学好武功,拉起队伍来为父报仇。到时候,只怕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俗话说,斩草不除根,等于挖墓坑。暄梐深知这些道理,也能预见到将来刘郴长大成人之后带领队伍造反的情景,他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埋下隐患,让谋反之事一代接一代!
暄梐拿过毛笔,迅速写下一道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