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上官瑾都在不安中度过。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自从相府出事,他的义父兵部尚书上官无忧就派他暗中保护许卿柔。上官无忧并未怀疑过许卿柔的身份,只是觉得这起惨案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而他身为兵部尚书,丞相许世杰的同僚,有责任保护其女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上官无忧也知道秦良澍与许卿柔订过亲,以为许家出了事,秦家自然会将之接去照顾。然而,许卿柔却去了七王爷府。上官无忧并非不信任七王爷,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责任,于是便将暗中保护许卿柔的任务交给了义子上官瑾。
上官瑾是个孤儿,上官无忧一次外出公干时将仍在襁褓中的他从野狗群里救下,从此收为义子,对他十分疼爱。上官瑾长到五岁,上官无忧便送他习武。如今二十二年过去,上官瑾不但生得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功夫也十分了得。尤其是轻功,飞檐走壁,蜻蜓点水简直易如反掌。
更主要的一点,知道上官瑾存在的人并不多,即使是尚书府,也没几个人看到过他。因此,派他暗中保护许卿柔再合适不过。
许卿柔没有按照约定来小树林找他习武,上官瑾以为她只是不方便,要耽搁些时候。毕竟她现在住在七王爷府上,因之前相府惨案,她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要想夜里出门确实不易。
上官瑾看看时辰,现在还早,等上个把时辰看,如果再不来,不是忘记了就是出不来。真要是出不来,他可以去王府找许卿柔。当然,去王府找她的话,教她功夫就有难度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也不能发出声响,而许卿柔身边除了丫鬟还有守卫,难道他还得把她偷出来?
一个人在夜里的树林中等候实在无聊,上官瑾等着等着就犯困,干脆爬到一棵冠叶浓密的树上,找了处粗大的分叉树干躺下打盹。
这个位置很不错,分成三叉,中间略凹,有点像手掌心。上官瑾躺在中间,周围还有很大的空处,左右翻身都不会掉下去,若不是硬了点,真比床上还舒服。
睡到半夜,一声雷响把上官瑾吓醒。他爬起来扫视一圈,附近还是没有许卿柔的影子,他在打盹期间也没听见有人喊他。奇怪,她是找不着这里还是根本没来?
上官瑾觉得情况不妙,迅速朝城里奔去。他要去七王爷府,看看许卿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或是没有机会出来。赶到王府时,暄襌正与王妃在前面商量,放了两个儿子,之后急匆匆进宫面圣。许卿柔屋里静悄悄的,里面点着灯,却空无一人。两个丫鬟守在外间,边绣花边聊天。
一个说:“王爷也真是的,叫我们两个伺候卿柔小姐还不够,还派了翠儿。翠儿不就是长得标致些吗,她娘也不过是府上的厨娘,没什么了不起嘛。”
另一个劝道:“哎呀,你就想开些吧。多个人伺候卿柔小姐,我们还轻松呢。工钱照拿,活儿又不多,多好的事啊。唉,只可惜,卿柔小姐命苦,我们才刚伺候她一晚,人就丢了。”
听到这,上官瑾不禁心头一紧,什么,许卿柔丢了?
“说不定呀,还是那个凶手干的!”前一个丫鬟道,“两位公子已经商量好,又派了兵丁去查。可是,都说是一袖牵和她男人干的,却一直没抓到人。卿柔小姐只是出去走走,还有两位公子相陪都能被人掳去,这世道,做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多凶险哪,什么时候不小心就成了人家绑票的对象。”
另一个也叹道:“唉,谁说不是呢。你以为丫鬟就没有凶险了?我们在家里还好,那翠儿,俏生生的脸蛋儿,迷人的身段,嘴甜会说话,又会哄人,还不是跟着卿柔小姐一起丢了!”
前一个放下针线,愁眉苦脸地说:“咳,听说卿柔小姐和翠儿被出去狩猎的五皇子无意中撞见,救了回来。可不幸的是,在回城途中,五皇子和卿柔小姐都被贼人毒箭射伤。这会儿,王爷进宫探望去了,也不知卿柔小姐伤得怎样。翠儿这丫头,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万一她就这么把命丢了,多不值呀!”
“不值又怎样?咱们做下人的,命都是主子的。翠儿不过十六岁,前阵子管家还说……”
上官瑾没有听下去,转身离开了。
原来,许卿柔没去赴约不是因为偷懒或不愿,也不是不方便出门,而是被坏人抓走。他若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今天一早就应该来王府暗中保护的。七王爷的那对儿子真是废物,一个姑娘都保护不了,以后能成什么气候!
离开王府后,上官瑾匆忙赶往皇宫。他用鹰爪钩翻墙进去,恰好落在禁军士兵身后,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对许卿柔的保护不力已是大错,若今晚没见着她还被禁军给抓了,尚书大人必定会大发雷霆。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落在面巾上,洇湿了一小团。上官瑾悄悄矮下身子,顺着墙根朝角落溜去。好在他一身黑衣,轻功又极好,墙脚本就是背光之处,天阴下雨,宫墙上的灯光微弱,不注意根本看不到他。
躲在墙角的瞭望塔下,上官瑾犯了难。他并未来过皇宫,只知道许卿柔被五皇子救走,送回宫疗伤,却不知道她会在哪里。
“尚书大人,保佑我找到卿柔小姐!”上官瑾双手合十祈祷道。
念完,他感觉有了信心,仿佛义父给了他无尽的力量,在黑暗中指引他怎么去找到许卿柔。
夜空中仍然飞着小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