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虽未曾回应她,却也并未喝止,这让陆雪语心中暗暗升起一道庆幸。胆儿也随之更肥了。
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轻车熟路地绕过屏风。还未来得及靠近,脖子上便被抵上了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事。
“啊!”陆雪语失声尖叫,望着凌千墨面色无常的俊美面孔,却能将那冰寒刺骨的剑锋架在她的脖子上,一时惊得无法言语。
“夫君……”她的大眼睛扑闪了几朵泪花,似乎又泪珠即将簌簌而落,泫及欲泣好不动人。
凌千墨嘴角微勾,温和玉润。墨黑的眼中却无一丝情意,淡淡道:“雪语,你可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鼻尖缓缓沁入陆雪语身上的浓香,还混合了屋子里瑞脑冰片的香味,和桌上茶盅里的茶香,凌千墨的容色突地变得很是难看。
他恨恨地甩开手中宝剑,拿起桌上的茶盅便将水浇到了燃香的青铜小炉中,伴着“兹兹”响声,这些混合在一起让人几欲窒息的香气总算是消停了许多。
他没了心力再去追究陆雪语的无礼,依旧面容难看地坐了回去。
陆雪语惊魂甫定。拍了拍胸口,泪意盈盈嗔道:“夫君,你作甚这幅模样?真是吓坏我了!”
故意拔高的嗓音略微刺耳。凌千墨眯了眯眼,道:“你来这做什么?本皇子记得不止一次提醒过你不要乱闯……”
任由陆雪语如何不懂察言观色,也看得出凌千墨现今心情不佳了!
她其实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本想着让凌千墨给安慰一下的,却还被架上了利剑……
陆雪语越想越不忿,越念越委屈,但转念一想到父亲与她说的凡事皆忍,这时倒也能压下火气做小伏低起来。
她怯弱地小步走向凌千墨,就对着跪了下去。眼泪说来就来流了满脸,“夫君。是雪语的不是,雪语太放肆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知礼数,不该乱闯夫君的书房,都是我的错……”
她嘤嘤啼哭,攀着凌千墨的裤腿,几乎都要将自己伏低到尘埃里,“可是夫君,你已经有三日未曾见雪语了!雪语一颗心都完完整整放在你的心上,我早也念晚也念,盼啊盼的,就是想见一眼夫君啊!这日刚好知晓夫君在家,雪语也顾不得多了,匆匆赶来,惹恼了夫君,都是雪语的不是……”
那样的低姿态,无论哪个男人见了,都是乐意的。
就算凌千墨对陆雪语全无半分感情,可也不得不说,她现在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他。
凌千墨唇角一勾,弯身扶起陆雪语,看她哭得一脸梨花带雨,微微笑道:“行了,倒是本皇子疏忽了,以后便多去你的院子转转……”
又恢复了从前的温柔软语,陆雪语心下也松了口气,立马破涕为笑。
她殷勤小意地执起紫砂小壶,给凌千墨续了一杯茶水,娇声道:“夫君,喝茶吧!”
举手投足之间,又是一阵馥郁浓香,凌千墨闻着闻着,眸子又幽深下来。
他不动声色抿了一口茶,却只是沾了沾唇,全未饮下一滴,侧眸望了望陆雪语,“怎么?你来见本皇子,不单单只是想见吧?”
别说什么满心满眼都是他,整颗心全放在他的身上这种鬼话!
她陆雪语说得出来,他却是不会信的。
这个女人,若说对他有情,也不过三分罢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除了有事相求,她会愿意屈尊移步?哼,算了吧!
陆雪语手下一顿,瞧见凌千墨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来,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慌乱地收回了视线,扑闪着蝶翼般浓密纤长的睫毛,已是泪盈于眼,滴滴坠下。
“夫君……陆家的百草堂被刑部李尚书封了,他还断了陆家以后经营药材的后路,父亲被气得不轻,如今已是卧病在床了……”
一双明媚的双眼很快红肿起来,与方才她那假意的哭泣不同,如今的情绪倒是更加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