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易安在回到王陇屋中之时,一身长衫的李苦禅已经站在门口,望着一身白衣的少女,开口道,“结果如何,便看他运气了。”
易安听着,下意识反唇相讥道,“运气?如今这个少年,那里还剩半点运气。”
这位一身长衫的佛门大修行者,抬头望着门前的这株茂密榕树,声音低沉道,“这些年来,卫祁晏暗中汲取王陇身上剩余气运。我的确看在眼里。只是,我作为此地镇守者,当真出手干预。带来的影响只会比你出手带来的影响更大。”
其实,话才出口,易安便已经有些后悔。开口道,“先生,是小女子冒犯了。”
李苦禅摆了摆手,似被勾起某种往事。佛门修行者一向讲究心如止水,了却红尘之事,枯心修行。作为真正的佛门大修行者的李苦禅,内心更是应该古井无波。只是,现在这位佛门大修行者身上气息却明显有了一缕微弱波动。
心中并不平静。
当初,自己心中固执,为了家中规矩,踏入佛门之时,她不也是和眼前这易安姑娘的神情一般无二,怒骂自己,心思迂腐。
这些年来,遁入佛门之后,越发在意那些规矩,框架。某些事情之间,李苦禅在心中想法,和规矩框架之间,更多的是偏向于那规矩。
略微回神,李苦禅低声叹气道,“从王陇和卫祁晏来到此处洞天,我便已经看在眼底。我也清楚,是卫祁晏家中之人,出手抽掉了王陇一身根骨。或许你说的不错,我们佛门之人的确太过迂腐。若是我之前出手暗中干预,这个少年或许也不会落得现在这般凄苦下场。”
感受到李苦禅身上明显的气息波动,易安沉默不语。
现在来说这些东西,终究已经是晚了。如今,这洞天处在蜕变的关键时期,如李苦禅这等羽化境大修行者在此处出手,极有可能将这佛门洞天圣地毁之一旦。
这份罪过,莫说是李苦禅这种佛门子弟,纵然是他们这些佛门之外的修行者也难以承担。
这位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抬目朝着小镇福禄街的方向看了一眼,认真开口道,“普贤洞天如今的特殊,我已经不必多说。所以,我只再向你强调一遍,如今这个时期。其他人在小镇之中,再如何闹腾,我都不在意。但是,唯有你如今住在裴家之中的那位,绝对不能全力出手。否则,休怪我李苦禅要扫了你们的颜面,将你们直接逐出这洞天之中。”
素手轻轻探出衣袖,接住榕树之中落下的一片榕叶,在手中仔细端详之后,手指捻住叶柄,轻轻拧动,静看榕叶旋转落地的少女轻笑一声开口道,“不可全力出手?纵然是那位,随意两次拳脚,包括清玄宗的那人,又有谁能扛得住?”
李苦禅看着眼前少女,神色平静。普贤洞天之中,禁绝一切真气,血脉之力。在北燕修行者几乎没有可能踏足此处天地的情况下,其实几乎不用担心,此处洞天会被太过强大的力量搅乱此地天地规则。
只是,这世上终究是有太多的妖孽天才,纵然是不走北燕魔道的那一条能锤炼出至强体魄的那条路子,一身体魄,同样拥有着极为可怕的力量。其实,在普贤洞天平常时刻,不管是那个神秘年轻人还是易安,他们的体魄力量都不足以影响此地规则和此处洞天稳定。偏偏如今,普贤洞天在吸收了真龙气运之后,正好处在蜕变之时。本就不算稳定,便难以承受他们这个层次的力量交锋了。
略微沉吟了片刻,李苦禅轻声问道,“裴家里面那位的真实实力,你告诉段胤了?”
易安看着头顶榕树,心中嗤笑一声。易安太清楚段胤的性子,这个在灰域之中,被人心,事故打磨掉了太多棱角的少年,在骨子里终究还是那个倔强的是少年。
那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会明知前面是一堵南墙,也会毫不犹豫的在上面撞得头破血流。
所以,是否告诉段胤他绝对挡不住裴家之中那位的一拳一脚其实区别并不大。因为,纵然他十分清楚,他如果真的要去裴家,为王陇报仇,他绝对也不可能有任何犹豫。
李苦禅看着易安现在的模样,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是佛门修行者并不假,在不到而立之年,便踏入那佛国之中。了却一身世俗之事,心中清净。但是,这些年的见闻,修行让他的敏锐观察能力并不输那些久经事故之人。所以,李苦禅看着易安的脸色,便已然十分清楚,易安并没有告诉段胤,裴家那位的真实实力。
自己纵然镇守此方天地,对于这处天地有着绝对的掌控能力。但是,到了神秘年轻人那种地步,他们的出手速度已然太快。纵然李苦禅全力去阻止,在赶到段胤身边之时,那位年轻人恐怕也已经出手两到三次。
但是,以段胤目前的体魄,他是否有可能挡住那位神秘年轻人的两次或者三次拳脚。在李苦禅的判断中是不能。若是段胤能够完全消化之前他在小溪之前的那次顿悟。倒是有可能挡住那个年轻人三两招。只是,那次“观水”顿悟唯有在段胤除了此处洞天之后才能消化。
只是,若是不在此处洞天。以李苦禅羽化大修行者的能力,王陇又岂会如现在这般,命悬一线。而那个神秘年轻人又那里有机会在段胤面前出手。
其实,李苦禅作为此方洞天的镇守者。如果违背规矩,违例出手,此方天地封禁真气的规则对他并无多少作用。无非便是为外界其他修行者所诟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