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箭已近,段胤却并无其他动作,因为阿七右手已经搭上刀柄。想要斩落一支迎面而来的羽箭,对于阿七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段胤不去注意羽箭,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的要做。他一直在盯着对方那位不惑境魔道修行者。
阿七很强,但他终究不是修行者,自然不会是那位不惑境魔道修行者的对手。所以,为首的那名不惑境修行者,只能由段胤来面对。
背后的块垒平轻轻震颤,那是段胤日复一日养剑蓄意灌输进去的剑气在其中激荡。
段胤伸手搭上块垒平剑柄,因为紧张,手掌不自觉攥紧。纵然他此刻已经踏入天启境,纵然他已经在洗剑池中凝结了胸中剑意,段胤依旧不敢轻视不惑境修行者。
之前在云荥峰和崔祜交手,让他对不惑境修行者有了深刻的认识,那是让天启境修行者无法面对的强大。
当然,段胤在洗剑池中得了莫大好处。若是用掉那道机缘,段胤能很轻松破掉眼前危局。只是,那道机缘算是目前段胤手上唯一的一张底牌。那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实在舍不得在这里用掉。
羽箭已近,阿七手中长刀依旧咬鞘不出,箭锋再近,距离身前不过一丈距离,长刀霍然亮锋,狭长刀身由下而上挑起,刀气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痕。
刀尖挑至与胸膛平齐之时,箭尖恰好与刀锋相接,凶悍羽箭颓然坠地。这不如江湖青衫剑客出剑时fēng_liú写意,其中也没有气机流转把握。只是透着一股精准和狠辣。这是阿七常年的生死厮杀磨砺出来的本能。
第一声尖锐破空声之后,是密密麻麻的呼啸声响起。黑箭如雨,磅礴而至。
段胤不动,仍由阿七挡下这波羽箭,手腕转动,带起长刀在面前织起一面雪白刀墙,漫天羽箭,半寸不得入。
铁骑冲锋,黑甲如一线潮推进。
为首的不惑境修行者手握长枪,枪尖于地上拖行,目光盯住段胤,面露狞笑。此次北燕叩关,上层那些大人物许下了极丰厚的军功封赏。近日,他听说有不少世家子弟,宗门弟子涌入了这片战场。
这些地位不低,战力却极为普通的世家子弟向来是他们眼中的香饽饽。之前察觉到不曾收敛气息的段胤,以为自己碰到了这等香饽饽,心中大喜。
男人显得极为谨慎,生怕这个香饽饽从手底下溜走,命令身后甲士悄悄前行,等到距离靠近之后才猛然发力冲锋。那时,段胤发现这对北燕骑兵踪迹已经来不及逃跑。
结果,男人看到一身布衣装束的段胤和身旁只裹了一件麻衫的阿七,心中有些失望。若是世家子弟,断然不可能是这般打扮。至于那些宗门弟子,一个个恨不得穿成天底下最fēng_liú潇洒的剑客,怎会穿成这幅模样。
不过这并不妨碍男人出手。一个天启境的小修士,顺手便也杀了。修行者的头颅,好歹还是要比那些普通的南唐甲士值钱些。
对面那少年好像被吓呆了,右手搭在剑柄上,没有丝毫动作,体内真气也没有半点流动的迹象。
倒是身边那个提了把破刀的青年还像点样子,眼神凶狠而冷静,像极了那些百战悍卒。
拖枪男人目光轻轻收回,面上狞笑愈发狰狞。铁骑冲至白步距离,男人身旁一骑猛然冲出骑阵,当先而去。
为首那位披了一身迥异于其他甲士的银线黑甲男人也不阻止。当先冲出去的一骑是他手下数一数二的好手,没有修行资质,却靠着大毅力练了好些年军伍中熬炼身体的法门。一身战力当不得天启境修行者,却也好歹能比得上那些才引动七轮灵气潮汐的雏儿了。
此时靠着胯下战马冲锋之力,对上天启境修行者也不见得会占下风。更何况,那少年一副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那里还有半点修行者的样子。
当先铁骑冲至三十步距离,手中长枪平举刺出,枪锋直对少年胸膛。
当先铁骑喜欢这种奔袭冲刺的快感,铁骑,铁骑,就是重马重甲,携千钧之力,撕破面前一切阻碍。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枪尖捅穿眼下这个天启境少年胸膛的愉快景象,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跟在床上压着那些黄花闺女驰骋一个感觉。
转眼间,两人只剩十步。段胤不退反进,大踏步前行。吊在当先一骑身后的不惑境百夫长面露嗤笑。
想要拦下一名正在冲刺状态的重骑兵需要多大气力他再清楚不过。
眼前这少年怕是对自己自信过了头,真以为天启境修行者是什么稀罕东西?
那当先一骑同样大笑出声,蓄力,提臂,凶猛前刺。
段胤侧过身体,避开当胸一枪,弯臂挽住铁枪,身上衣袍瞬间臌胀,搭于块垒平剑柄的右手顺势下压,按住马头。
衣袍再鼓,猛然发力,披重甲,愈千斤的战马陡然止住冲势,双腿下跪,马背上那名骑士直接被前冲之势甩出,朝段胤扑来。
瞥了一眼由狞笑转为惊慌的骑卒,段胤右肩轻轻前送,迎向士卒胸膛。
撞碎士卒胸腔,段胤抽出块垒平,虽说这把蜀山名剑注定要在段胤手中蒙尘很长一段时间,不得出鞘,但是当成一柄无锋重剑来用却也得心应手。
扭头和阿七相视一眼,算不得心意相通,却也能明白彼此眼中之意。
两人一前一后冲入骑阵之中,段胤全然不顾其他骑兵,直扑那位不惑境修行者,那些普通骑兵自有阿七应付。
以块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