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艾伦和佩内洛道别,海格小屋的外面燃烧过的柴火冒出了黑烟,很快这些烟雾便随风飘散,海格小屋里也只剩下了海格、哈利和斯拉格霍恩,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哈利坐在椅子上,在一边看着海格和斯拉格霍恩喝酒聊天,从之前的处境变成观察者的哈利双脚悬空在椅子下轻松地晃动,吃撑了的牙牙百无聊赖地趴在他的脚底下。
海格和霍拉斯拉格霍恩在哈利的对面角落并排坐着,海格唱起了一首舒缓忧伤的歌,唱的是一个垂死的巫师奥多。斯拉格霍恩喝了一口酒,望着海格笑的很开心,随着海格的歌曲轻轻晃动身体。
“我把他从一个蜘蛛蛋开始养大,刚出壳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比只小奶狗大不了多少,你知道大小把?牙牙小奶狗差不多大。”海格有些醉了,他不断比划一个大小不一尺寸,悲伤地回忆着阿拉戈克。
“真美好,我以前有一条鱼叫弗兰西斯跟我可亲了。”斯拉格霍恩也仿佛被海格感染,收起了笑容说起自己以前饲养宠物的经历,“一天下午,我下楼一看,他就不见了…‘噗’就不见了。”
“很奇怪啊?不是吗?”海格又大口大口喝了几口酒。
“你过着过着,突然‘噗’就没了。”霍拉斯也给自己灌了一口:“是啊,不过我想这就是人生吧。”
海格迷蒙地瞪大眼睛,伤感地回忆阿拉戈克的模样,他晃动着酒杯,学着斯拉格霍恩:“噗!”
“噗!”
海格毛茸茸的大脑袋向后倒去,“砰”地一下磕到了木板做成的墙壁上,然后就开始打起了鼾。
哈利本来正因海格和斯拉格霍恩的放纵饮酒而傻笑,当斯拉格霍恩的目光对上他的时候,他们彼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斯拉格霍恩的双手都放在了桌子上,面颊在酒精的作用下通红一片,模样也显得更加苍老弱小:“是一个学生送我弗兰西斯的……一个春日的午后,我看到我桌上有一口小碗。里面是浅浅的一汪清水,水面上飘着一朵花瓣。我看着它,它却沉了下去。就在要碰到碗底的时候,它变形了,变成了一条小鱼,真是美妙,赏心悦目……那瓣花是百合(百合的英文为莉莉lily),和你母亲一样美。”
哈利没有说话,斯拉格霍恩的语气非常伤感,“我下楼的那天,那碗空了的那天,也就是你母亲……”
斯拉格霍恩一时无法继续说下去,沉默了一下,他的眼睛睁得比往日都要大,平日里那油滑而有些虚假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他神色严肃认真地看着哈利,无奈而悲伤:“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但我帮不了你。帮你会毁了我自己。”
“你知道我是怎么幸存下来的吗,教授?”哈利的目光越过海格粗重的呼噜中摇曳的烛火,对上了斯拉格霍恩的双眼,他的手抬起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在我留下这道疤的那天晚上,是因为她,因为她牺牲了自己。因为她不愿意为了活命离开我。”
斯拉格霍恩额头的皱纹层层挤在一起,双目中水隐隐有水光浸润。
“因为她的爱比伏地魔的法力更强大……”哈利继续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斯拉格霍恩打了一个激灵,他闭了闭眼睛抗拒地连连摇手:“别说他的名字!”
“我不怕说这个名字!教授,现在英国很安全,他像一只丧家之犬被赶了出去,现在都不敢回英国。”哈利的语气有些激烈,故意带着点不屑,他站起身来走向斯拉格霍恩:“不管真正的救世主是艾伦还是我,亦或是邓布利多,但要彻底解决他,我们就必须要知道你告诉了他什么…”
斯拉格霍恩条件反射地摇头拒绝,他苍老面颊在轻微地颤抖,
“勇敢些,教授!”福灵剂引导着哈利继续鼓励道,“像我妈妈一样勇敢些,否则你只能给她蒙羞,否则你心里的那个碗也会永远空着。”
斯拉格霍恩的脸色苍白,脑门上亮晶晶的全是汗,和哈利隔着流泪的蜡烛,对视着沉默了一下,福灵剂告诉哈利,不要打断这个对视,再等一等。
斯拉格霍恩的眼里汪满了泪水,咽了一口口水,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请你看完这个之后,不要看低我。”
他很慢很慢地把手伸进兜里,抽出了魔杖,另一只手从斗篷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空瓶子。他仍然盯着哈利的眼睛,举起胖手:“即使在当时,你也没法想象他的强大。”
斯拉格霍恩下定了决心,痛苦地眯起了眼睛,将魔杖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拿开了,抽出了一缕长长的银丝般的记忆。他的手微微颤抖,哈利的手从对面伸过来,扶住了他的手腕,斯拉格霍恩这才成功将这缕银丝放入了瓶子中,记忆在透明的瓶子里盘旋。
霍格沃茨位于阴冷地下的斯内普办公室,墙壁上的蜡烛都被点燃了,它们投下了一道道昏暗的光圈,斯内普望着自己办公台上突然出现的一盆冒着热气的羊肉汤,沉默了一瞬,用魔杖指了指一旁的储物柜,一个脏兮兮的汤匙和一个汤碗飞了出来——他在蜘蛛尾巷的家装修过后家具、餐具和杯具都换成了新的,这些旧的东西就被他拿到了办公室。
斯内普给自己盛了一碗,但却没有立即喝下,他只是嗅着这个被装满肉汤的汤碗散发出来的特别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