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熙和凤凰儿抵达秦州第三日,慕容离亭那边终于有了回信。
韩雁声是早已经做好出发准备的,第二日一早便同帝后辞行。
经过一番艰难跋涉,他终于抵达了岷州。
远远望见在岷州东城门外亲自等候他的慕容离亭,韩雁声轻踢马腹,快速赶了过来。
“离亭兄——”他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岷州一带山势陡峭,乘坐马车极不方便,因此这几日韩雁声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有离开过马背。
他虽然武功不错,但始终只是一名文官。
活到如今这个岁数,这么长时间骑在马背上还真是头一回。
骑在马上时还不觉得,下马之后两只脚一接触地面,腿一软竟险些摔倒。
慕容离亭大笑着搀住他的胳膊:“雁声兄不远万里来探望小弟,着实是辛苦了!”
韩雁声缓了口气,也笑道:“有本事你就再住得偏远些,看谁还会有耐心来看你?!”
慕容离亭是真的高兴。
自从那一次在南疆同赵重熙分别后,他再也没有和好朋友一起畅谈过。
所以即便知晓韩雁声此行的目的并不单纯,他依旧觉得畅快之极。
几个月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对韩雁声笑道:“小弟已经命人备好了酒席,咱们兄弟二人今日不醉不归!”
韩雁声将马鞭扔给了跟在身后的小厮青禾,同慕容离亭一起上了他让人备好的软轿。
岷州城本就不大,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慕容离亭的居所。
沐浴更衣后,韩雁声随着阿宾来到了花厅。
酒席早已备好,虽不奢华却也颇为丰盛。
韩雁声是知晓慕容离亭难处的。
在如今的情势下能张罗出这样一桌菜肴,真是花了心思的。
慕容离亭把他拉到桌旁坐下,笑道:“当初小弟出使宋国,与雁声兄不过是神交,却得到了你那般尽心对待。
那时我就想,若有一日雁声兄能亲临,小弟定当加倍回报于你。
然而世事难料,雁声兄如我之愿来了,我却沦落至厮……
条件所限,只能以此粗鄙之物招待雁声兄,实在是惭愧得很。”
“离亭兄何必如此。”韩雁声轻轻摆摆手,视线却被一旁小几上的十几坛酒吸引:“这是……”
他的酒量虽然不差,但十几坛……真是想想浑身都痛。
慕容离亭笑道:“今日实在没有什么好菜,但这酒却是不错。
雁声兄远道而来,实在不该错过如此佳酿。”
韩雁声有些好奇:“这是什么酒?从前倒是没有听说岷州出产什么好酒。”
慕容离亭也不答话,只伸手提起一个酒坛,干净利落地拍开了泥封。
花厅里顿时酒香四溢,韩雁声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好酒!”
慕容离亭这才笑道:“真正好喝的酒未必是什么名酒,这是我住进这所宅子后,下人们无意间在酒窖中发现的。
我尝过之后觉得这酒实在是好,便让人去打听了一番。
原来这些酒是这所宅子从前的主人亲手酿的,因为走得急便落下了。
可惜一共只剩下了这么十几坛,喝光就再也没有了。”
韩雁声也不免有些可惜。
天下会酿酒的人不知凡几,真正能酿出好酒的人却如凤毛麟角。
好容易遇到一个,竟如此无缘。
如若能寻到此人,阿岚一定会格外开心。
不仅五味楼会有好酒售卖,还可以开一个规模很大的酿酒作坊……
慕容离亭何等聪明,如何看不出好友在打什么小算盘。
他把方才开封的那坛酒推到韩雁声面前:“雁声兄对嫂夫人可真是没得说,这种时候都不忘讨好她。”
韩雁声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提起酒坛子满满倒了两碗酒。
把其中一碗推回慕容离亭面前,笑道:“男人讨好自家媳妇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倒是离亭兄,你什么时候才肯定下来?
我家昊哥儿说话就快满周岁了,还指着你赶紧给他生个媳妇呢!”
慕容离亭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笑道:“雁声兄真是变了,换作几年前,谁能想到名满天下的雁声世子张口讨论的竟是这些事情。”
韩雁声也端起碗喝了一口:“我这可不是同你开玩笑,要不是为了给离亭兄做女婿,我家昊哥儿可是有很大机会尚公主的!
离亭兄可不能辜负我们一家人的心意……”
“尚公主”三个字,让慕容离亭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
大宋如今倒是有好几位公主,最大的不过十七八,最小的尚不满十岁。
别看她们年纪都不大,却全都是重熙的姑姑。
只要重熙愿意册封,她们其实全都已经是大长公主。
韩雁声和她们同辈,年纪悬殊也不大,他的儿子自然不可能做这些公主的驸马。
所以他指的公主,只可能是赵重熙和司徒箜的女儿。
仔细想想,他们二人成婚已经半年,有孩子是迟早的事。
如果真是一个小公主,是不是会和司徒箜一样聪明美丽呢?
韩雁声同样聪明,也是一眼就能看出好友的所思所想。
事实上他本就是故意提起这个的。
四年前的宫宴上,他一眼就看出了慕容离亭对皇后娘娘的不同寻常。
当时他就有些惋惜。
不管是相貌、才情、气质、出身,他们两人都极其般配。
可惜他们却注定不能在一起。
如果说